林婠婠只觉得沉重和疲惫,“娘,让我静静。”

柳玉娥知她烦闷,便不再唠叨,叮嘱了几个丫鬟几句便离开了。

林婠婠转身进了书房,把绢纸铺开在桌案上,提笔开始写信,几句话她硬是写了半天,绢纸揉成一团又一团。

最终,她把狼毫丢在了书案上。

林婠婠一脸严肃,“青黛,你可以出去,对吗?你去墨韵堂给程丰传信,让傅羿安务必抽空来见我,我有要事相商。”

青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立马出了衡芜院。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一脸愁容地来回了,“姑娘,墨韵堂不让人进,世子让我给你的稍句话。”

林婠婠见她欲言又止,心中焦躁,“什么话,你快说啊。”

青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在她威慑的目光下,最终咬牙道,“世子说,从今往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不管你与他以前有何种纠葛,都应斩断前尘往事,恪守本分。以后他始终是你的四哥,你永远是他的婠妹妹!”

林婠婠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一时站不稳,朝后退了两步。

昨晚他们两人还亲密无间,他还变着花样,哄着自己喊他夫君!

他甚至还用那样伺候她,取悦她......

时隔一天,他就翻脸绝情,让她别再痴缠着他?

林婠婠紧紧地握住那枚白玉兰花簪子,她仰起头,微红的眼眶溢出泪来,胸口瞬间感到一阵钝痛。

本就缘浅,何谈情深?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觉得自己就像跳梁小丑一般,自始至终,她也不敢肯定傅羿安是心悦她的。

所以,一直都是她在一厢情愿,死缠烂打吗?

此刻,手中那枚白玉兰花簪子显得尤为滑稽可笑。

当初若非他送她的东西,和苏灵音的一模一样,她又怎会被人轻易栽赃陷害?

林婠婠不甘心地问道,“是世子亲口说的吗?”

青黛懵懂地点了点头,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以往,林婠婠说过很多次,要跟他了断,可他对她绝情的话语置若罔闻,从来不在乎。

现在他终于玩腻了吗?

真是剜心刺骨!

可她为何就不肯相信呢?

是不甘、自负、惘然、还是自以为是?

浑浑噩噩,晚上她滴水未进。

门外响起几道敲门声,接着就听到小丫头前来禀报,“卢王妃身边的房嬷嬷,请姑娘过去一趟。”

林婠婠恹恹地躺在床榻上,胸口堵着苦闷,“就说我睡下了。”

青黛刚一出去,房嬷嬷就走了进来,阴阳怪气道,“我劝姑娘还是别拿乔,让你过去其实是王爷的意思。”

林婠婠见她连靖南王都搬出来,担心事情与案情有关,便换了套衣裙跟着她出去。

绕过几道庭院,他们带着她径直朝墨韵堂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她心底升起了一丝胆怯,越是靠近墨韵堂,越是心虚,是在害怕傅羿安亲口对她说绝情的话吗?

真是魔障了!

他肯放手,她也正好断了这孽缘!

房嬷嬷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等会,不论你听到什么,都不准出声,听懂了吗?”

林婠婠不明所以,随着她来到一间耳房,她随意地坐在了黄花梨座椅上。

房间一片漆黑,浓重的暮色好似要吞噬整个世界。

嘭的一声——

一墙之隔,房门好像被撞开。

“羿安!你弄疼了我了......”一声娇媚的声音隐隐传来。

好像是苏灵音!

那声音分明轻柔和软,为何会如同一道惊雷劈到了她的心间!

“是吗?等会在榻上让你更疼!”男人低沉的声音分明就是傅羿安。

林婠婠瞳孔猛地一缩,面色惨白,心弦绷紧,蓦地起身把耳朵贴在了厢房的墙壁上。

她自欺欺人地认为,傅羿安和苏灵音没有行房,至少他在床榻上并不迷恋她的。

可这都是她的臆想罢了!

苏灵音可是他的妾侍,两人有**,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她心中的某种信念骤然崩裂,心痛得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眼泪扑哧扑哧就流了下来。

怔愣的瞬间,她好像又听到了衣衫撕裂的声音,还有缠绵悱恻的亲吻声。

女人妩媚如银铃般浪**的笑声,还有男人时不时的低声回应,粗重的喘声,以及床榻上那嘎吱的声响......

林婠婠的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好深的心机啊!

他们特意让她来偷听傅羿安和其他女人的活春宫,不就为了让她知难而退,让她死心。

她就如此恬不知耻,非要赖着傅羿安?

林婠婠痛苦比闭上了双眸,泪如雨下,几乎是捂住耳朵逃了出去......

耳畔回**着那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看着林婠婠疯狂逃出去的背影,房嬷嬷勾了勾唇角,心中不由赞叹。

“这戏子的声音都快以假乱真了,若非知道事情的始末,她都会误以为里面的人是世子傅羿安呢!这靖南王也不知道在哪里找的这种奇人,竟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还惟妙惟肖!高!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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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大理寺诏狱的傅羿安打了个喷嚏。

许绍已了解到傅行贲的死因,目瞪口呆,“你这堂妹胆子也太大了,就这样直接给他下毒?”

傅羿安眉宇间全是阴翳,十分烦躁,“我让你想办法翻案,不是听你发牢骚!”

许绍眉头紧蹙,沉默了许久才道,“可她始终也下毒了,就算她所用的剂量不会致死。可她让傅行贲行动受到了限制,才让人有机会杀他。

按律法,她真的有罪!这事棘手啊,那傅行贲本就该死,我这里还有几本卷宗,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她是为民除害,那就另当别论了!”

“还有,你说那白玉兰花簪子,是因为断裂后重新修补,镶了金箍?这是铁证啊,怎么翻案?除非你证明那簪子不是她的,还有人有这一模一样的簪子吗?”

一道灵光劈开繁复的思绪,傅羿安冷笑一声,“还真有!”

不过那簪子根本不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