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进宫才两天不到,可她觉得度日如年啊,更没有吃过一顿好饭。

她盯着那个食盒,简直两眼放光。

“长宴,你真是太好了!真是我的救星!”

对于她敷衍的夸赞,谢长宴扶额微微一笑,便提议到不远处的亭子下用餐。

林婠婠乖顺地跟在他的身后,谢长宴不紧不慢地打开了一层层食盒。

果然里面的菜肴异常丰盛,一盘子水晶肘子,水晶虾球肉丸子、一盅虫草花胶炖乳鸽,一碟子时蔬,还有一碗鲍鱼燕窝粥!

林婠婠埋头开始吃饭,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又倏地抬头,“你吃了吗?”

谢长眸光晦暗,唇角噙笑,“你的身子太单薄,还是得多补补,日后折腾起来,才能百无禁忌。”

“折腾什么?”

谢长宴见她好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是蓦地一笑,没作任何解释。

她的腰肢太细,太过娇嫩,当然是在床榻上折腾......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进宫的呢?”林婠婠故作矜持,开口问道。

谢长宴淡然道,“边陲有异动,南狄联合苗疆大有来犯的趋势,今日朝中来了很多武将。”

林婠婠想起昨日陆太后因八百里加急才匆匆离开的,想必情况确实危机。

“那幽州呢?”

“别怕,离幽州远着呢。”谢长宴笑眯眯答道,“他们为谁担主帅争论了一上午。”

林婠婠手中的筷子一顿,“那你觉得谁最合适啊?”

“傅世子战功赫赫,性格沉稳冷静,功绩有目共睹,他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林婠婠心中一惊,傅羿安要去战场了吗?

与此同时,从文华殿出来了一群朝臣,傅羿安穿着一袭紫色官袍,远远就看见了林婠婠和谢长宴在亭子下用午膳。

御史中丞谭睿顺着他的眸光望着过,“傅世子,你这妹夫,靖南王还真挑得不错!谢长宴能文能武,一表人才,用情至深,真是佳婿啊!”

一句话惹得傅羿安心中不快,神色顿时冷了下去,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谭御史何时变得与长舌妇一般喜欢八卦了!”

谭睿一脸错愕,吓得连忙噤声。

一旁的许绍摁住傅羿安的肩膀,又故意清了清嗓子,帮他找补,“还未成亲,哪能频繁见面,失了礼仪!”

谭睿立马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立即改口附和,“确实,不应如此张扬!”

曹内侍神色匆匆赶来,“傅世子,太后留你用膳!”

傅羿安眸光一沉,还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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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婠累了一整天,折腾得够呛,又累又饿。

今夜的晚膳是安排几个贵女一同用餐,徐思柔坐在她身侧,很快便发觉她根本就没有动筷,十分纳闷,“你怎么不吃?”

林婠婠眸光微闪,“中午吃得太撑,还没饿呢。”

徐思柔羡慕极了,低声道,“啧啧,人同命不同啊,谢长宴风流倜傥,对你细心入微,很上心啊。你招架得住吗?若是我肯定会动心的,婠婠,你命真好!”

林婠婠凝视着一桌子菜肴,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谨慎过头了。

她刚刚已仔细观察了她们都用了哪些菜肴,便拿起筷子,专挑大家都动过的菜肴,吃了起来。

用完晚膳,徐思柔便提议带她在四处走动一下熟悉环境,顺带消消食。

穿过几道廊道,林婠婠便听到有一阵沉闷的庭杖击打声。

“......十五,十六......”

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两人止住脚步,徐思柔挽着她的手一紧,“婠婠,我们绕道吧。”

林婠婠怔愣了一下,目光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前方的人究竟犯了什么罪。

这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敢问公公,那患者究竟犯了何罪,是要医好,还是有所保留.....”

来人竟是大师兄徐聘!

他已顺利通过太医院的考核,成为了一名御医。

那内监难得好脾气,“哎呀,区区一个负责起居注的史官,也敢对太后不敬!他呀,就是太轴!一根筋,哪些该记,哪些不该记都拎不清,一门心思记录太后的风流韵事,你说谁能忍!

想要在这宫里活下去,咱们都得识时务啊,不懂变通,就等着挨打吧!这人你好好医,太后留着还有用呢!咱家先去复命了。”

徐聘朝着内监拱手道谢,又递过去一块碎银。

那内监飞快地接过,藏在了袖中。

林婠婠不禁诧异,看来大师兄也渐渐适应了宫里的生存法则。

也不知道这史官到底记录了什么,让陆太后如此老羞成怒?

徐聘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林婠婠,冲她使了个离开的眼神,便提着药箱大步朝庭杖那里走去。

林婠婠回过神来,才发现身旁的徐思柔有些异常,只见她眼眶红红的,“你怎么了?”

徐思柔仰望着天空,平息了好一会,嗓音带着哽咽,“那史官名叫孙文潜,世代史官,其父因直笔写史的原则,在三年年前被处以极刑,现在终于轮到他了吗?”

电光火石,林婠婠忽地想起,徐思柔曾有个仰慕许久的青梅竹马!

难道就是这个孙文潜?

她曾说,那人朗朗如月,傲骨铮铮,只愿君子死节,也会笔耕不辍,记下最真实的大夏!

林婠婠心头一酸,徐思柔竟也是日夜忍受着这样的相思之苦,还装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嫁给恒王?

何其残忍!

林婠婠抿唇,想出声安慰她,又觉得再华美的语言又何其苍白。

最终,她轻声问道,“我想等会寻大师兄叙旧,你可以陪我去吗?”

徐思柔一怔,她进宫的已多日,偶尔也暗中期盼能碰到他,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是在这般场合偶遇。

徐思柔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唇角颤抖,“婠婠,我该去吗?”

林婠婠苦笑一声,“若他真的死了,你就只能去他坟前烧纸钱了!”

徐思柔脸色惨白,好似窥见了天光,“好!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