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从长廊过来,就看到傅羿安神色阴沉杵在那里。
原本今日他应该来审理彩珠的,可彩珠却在宫中死了。
如此简单粗暴灭了人证,甚至连遮掩都不屑,这不就是明摆着不让他查了吗?
只是当他得知昨晚禁军抓住的刺客服毒自杀了,就让整个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他无法只得来寻傅羿安探探他的口风,这案子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他满腹疑问还没来得及开口,傅羿安便主动说话了,“这刺客是宫中的普通宫女,根本没有任何武艺,更没有本事带着禁军兜圈子,不明不白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许绍哑然,“什么!怎么可能?”
昨夜,禁军在檀木雕花衣柜里搜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蒙面黑衣‘刺客’,那宫女被羁押出来时,呜咽着求饶,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傅羿安探过她的脉搏,她根本也不是习武之人,很快,那‘刺客’就毒发身亡了。
而真正的刺客则趁着混乱逃出生天!
傅羿安把情况大致了告诉了他,许绍沉默一瞬,极其敏锐,“难道这刺客在宫中有帮手?那真的刺客逃哪里去了?”
傅羿安默认地点了点头。
这时,仵作从里间出来,对着他们拱了拱手,“启禀大人,这宫女舌头中的是了哑药,但并不致命,她后脑卤会穴上有个不显眼的针眼。
那里应该才是致命伤!应该是用的毒针,可扎得并不深,这样便会减缓死亡的过程。”
傅羿安听到‘针眼’二字时,神色一变,何其熟悉!
旋即明白,为何昨夜那宫女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来欺骗禁军。
许绍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已知晓其中的关键,“你知道真刺客是谁?”
傅羿安冷声道,“我倒希望我不知道。”
“谁?”
“你表妹!”
许绍整个人都懵了,一脸死寂,“傅子旋,你血口喷人!”
他只有一个表妹,那便是苏灵音,怎么可能是她!
傅羿安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也不希望是她,他也给过她机会,那把大火没要到她的性命,傅世啸的人及时救下了她,他以为苏灵音会就此罢手!
他全当老天爷不收她,只要她不作妖,便留她一条性命,可她呢?
她在五年前,早就变了!
“你不相信对吗?我带你去看看你表妹的真面目!”傅羿安的语气太坚定了,许绍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他不敢去面对。
半个时辰后,许绍带着礼盒出现在了苏府的大门。
苏潜看到他身后还有傅羿安也是一怔,苏灵音本是傅羿安的妾,可后来傅世啸又道两人性子不合,把苏灵音给退了回来。
苏潜本想家法处置她,宫中又传出消息,说陆太后有意让她做女史,苏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没再为难苏灵音。
如今,傅羿安登门,意欲何为?
苏潜心里再怎么盘算,也不得不让苏灵音出来见客。
苏灵音伤在手臂上,昨夜已上过药,可要让她装得毫发无损去见客,根本不可能。
最后无奈只得打发丫鬟说她身子不适,不想见客。
傅羿安笑得森寒,“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来见她,天经地义!”便直接闯进了她的闺房。
苏灵音心中惴惴不安,大抵也猜到了傅羿安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她现在避无可避,反正他昨晚没有抓住现行,她就咬死不认!
她倚靠在引枕上,面色惨白,一副扶风弱柳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悯。
“羿安!许表哥!”苏灵音声音中带着欣喜,“你们怎么来了?昨日我骑马回来,不小心坠马,伤到手臂,不太方便,还请你们见谅!”
傅羿安阴恻恻的眸光扫了她一眼,“是吗?”
苏灵音心底一惊,感到一阵胆寒。
许绍本就是大理寺卿,对于查案本就有一套,见她表情一僵,便知道她在撒谎,以前是从未把她放犯人看待。
如今,只觉得到处都是破绽!
“表妹,任何伤口只需找仵作一验,便可区分开来,你觉得我在大理寺都是白拿俸禄的吗?昨夜,宫门出入都有记载,你是今日才回的苏府。”
许绍哪怕心如绞痛,可一面上却一派肃然,宛如一尊无悲无喜的雕像。
他如何也接受不了当年那个如挚爱抚琴的表妹变成心狠手辣的杀手!
他多希望苏灵音能出言反驳,声音带着苦涩,无力极了,“你到如今还要撒谎吗?”
苏灵音心乱如麻,一双手紧紧攥着锦被,凝视着傅羿安的眼睛,“你可曾心悦于我?”
傅羿安面无波澜,平静得让人害怕,“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太子设计了你,我们才有缘无分。
可他自始至终从未碰过你,你反而害了他的性命,事情根本不是如此!
我也不曾怀疑你,只是你身上有太多的巧合。
你激怒了太子妃,她要你殉葬,我怜你便助你离开东宫。直到你毒死马夫,我才开始怀疑到你的身上!”
“苏灵音,我给你机会,可你呢?不仅害死了王铁柱、毒杀了傅行贲,还扯出了巫蛊之术,你还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苏灵音呆滞了一瞬,蓦地发疯似的大笑,眼底带着泪光,“是,都是我!若不是林婠婠,我们,我们才应该是夫妻啊!”
她从床榻上下来,根本不顾伤口裂开的疼痛,为什么她一直都活得那么辛苦!
可林婠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男人的偏爱,就有人把别人望尘莫及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
她猛地扑了过去,抓住了傅羿安的衣襟,“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总是护着她?”
傅羿安任由她抓着衣袍,一张脸凛冽冷峻,笑得轻蔑。
“苏灵音,是你先弃我而去的,主动设计太子!你的皇后梦破了,转头又回来找我,我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吗?”
“当初,你弃我如敝履,就早该料到有这般下场!如今你又有何颜面来质问我?”
许绍彻底震惊了,他从不知苏灵音还干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良久,苏灵音缓缓地松开手,整个肩头塌了下去,泣不成声!
傅羿安拍了拍衣袍的褶皱,嫌恶的表情再明显不过。
苏灵音的眸光黯了下去,“你以为当初是我自愿的吗?是有他们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