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从正院回来,她倒卖赏赐的事被抖了出来。

还好卢王妃只是略微发作了一下,并没扯出其他事来。她挨着一顿责骂,甚至被房嬷嬷扇了耳光,仅凭傅世啸对她的偏爱,卢王妃也不敢太过造次。

方姨娘进了院子,眸光中的娇弱温顺渐渐褪了下去。

她摸了摸脸颊,微微勾了勾唇,抬手又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下,傅世啸最爱的就是她这张脸,房嬷嬷这条老狗也应该回去颐养天年了。

进了里间,陡然看到屏风后面映出一道娇俏的身影,还是有些惊诧。

方氏眸中的慌乱一闪而过,冷冷一笑,“林姑娘,不请自来,不合礼数吧!”

林婠婠把香料和那有毒的茶,摊开放在桌案上,“方姨娘真是深藏不露,只是我想不通,你自己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方氏脸色骤然一变,抬眸就看到紫金香炉里的香料不知何时熄灭,屋内已没了那丝丝袅袅的香气。

方氏面容瞬间变得狠戾,“多管闲事,慧极伤根!”

林婠婠却笑了,把那带毒的茶叶丢进了茶盏里,茶叶入水,任由那异香飘逸出来。

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里间缓缓走了出来。

傅羿安指了指那杯茶,“方氏,你没有把这茶泡给我父亲喝,是你舍不得?还是想借着他的手套取更多的情报?我没有耐心,否则这杯茶,就是你的!”

方姨娘袖口下的手已悄然收紧,此刻,她已察觉院外布满了暗卫,她想逃难如登天。

若她不肯如实招来,傅羿安必定会直接被灭口,甚至不让傅世啸见她最后一面!

方姨娘挣扎了一瞬,神色决然而痛苦,“是我借张管事的手,把这带毒的茶给了程丰,送到边境的你的好友文淮手里的。”

她跟在傅世啸的身边已有十余载,其实她有很多机会要傅世啸的命。

可南狄最大目标,本就是套取情报,傅世啸为人谨慎,哪怕是身边亲近之人,也不容易窥探到他的秘事。

他这是这几年,渐渐才开始信任她,对她的防备越来越少,她才有机可乘的。

林婠婠见她神色悲戚,不像是无情无义的细作,难道有什么隐情?

“你为什么替他们卖命?”

方氏无奈苦笑,“我的女儿在他们手里。”

林婠婠一怔,和傅羿安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方氏居然嫁过人还有子女,那靖南王知道这一切吗?

“所以在碛口伏击的军情走漏,也是你做的?”

“是,我在王爷的堪舆图上看到,他在碛口画了一圈,便猜到了!”方氏眸光微闪,语气十分平静。

方姨娘何其敏锐,天生的细作啊!

“那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傅羿安半眯着眼眸,继续问道。

方姨娘神色凄然,“想办法借傅世啸的手,毒杀陆太后。”

傅羿安神情一凛,她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傅世啸和陆太后是什么关系,他再清楚不过。

如此挑拨,不管事成与否,靖南王府和陆太后都会心生嫌隙,若能反目成仇,大夏朝堂必定会动**不安!

方姨娘只是一枚棋子,自然不够分量,陆太后也有可能识破这些伎俩。

可若是那个阿韵呢?仅仅一幅画,就可以让傅世啸方寸大乱,她的存在只怕是靖南王府的劫难。

“具体如何策划?”傅羿安又问。

“目前还没有得到指示。”

傅羿安闭上双眸,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件事。

他虽知晓傅世啸对方姨娘并未有真情实感,若是贸然要了她的命,父子之间便会有隔阂。

若是继续把方姨娘留在靖南王府,他们又实在太冒险了,难道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去?这样,南狄的暗探必定会怀疑方姨娘已暴露。

不行,他必须得策反她!

良久过后,他忽地又道:“若我们救出你女儿,你可愿意帮着大夏做事?”他们也可以利用方姨娘把有的消息故意露给南狄。

方姨娘猛地抬眼,瞳孔一缩,“我愿意!”

林婠婠偷瞄了傅羿安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抓住了症结,找到了适合的方法,不过方姨娘这么爽快的妥协,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只是在拖延时间呢?

林婠婠忍不住开口道,“方姨娘,那毒你可有解药?”

方姨娘自然明白,林婠婠这是要她的投名状,“解药有的。”

傅羿安赞许地看了一眼林婠婠,不管方姨娘的话是否可信,他们都必须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想要行刺陆太后的刺客数不胜数,既然南狄人所图盛大,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当夜。

傅世啸得知方姨娘的事后,反应十分平静冷漠。

冷冷丢下一句,“如此,就按你的计划行事!”便不再多言。

哪怕方姨娘居心叵测,想要毒害他的性命,对于傅世啸而言,替身就是替身,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

晋王想着晾了南狄两天,便主动到了使馆想要私下沟通一下,不曾想纳图尔根本不给他面子,甚至还扬言要让小七公主冯楚玉嫁到南狄为妾!

晋王气得血气翻涌,恨不能与之打一架,这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传到了傅羿安的耳朵里。

傅羿安存心要灭一灭南狄的气焰,直接派禁军守着使馆,不准进出。

传话说没有见哪个外藩使团来了上京,不是先去觐见天子太后的。若不愿觐见,大夏便要遣送使团回南狄!

甚至连熟食饭菜都不再供应,直接丢了些米面进使馆,就不管他们了。

纳图尔怒极,压根没想到大夏的态度能这般强硬,深感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上。

一时间,两边都陷入了僵局。

御书房。

文淮一身戎装甲胄,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夺目耀眼,恣意飞扬。

他身体里的毒素已被清理出大半,虽未痊愈,也好了大半,要立马带兵打仗,还是强人所难。

陆太后已得知大致的情况,沉声道,“文将军,此番辛苦了!南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羿安,你觉得谁去南狄坐镇最合适呢?”

傅羿安面无表情,“我!”

陆太后被噎了一下,没有搭话,他确实是最佳人选,可她最近都不想把他再放到边境。

就算要去,也得速速回来,并且还得把南狄这群使臣撵回去才行。

若非傅世啸哪里出了篓子,她如今哪里这般被动,一想起此事,陆太后就有些心烦气躁。

陆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容哀家再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