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先用早膳吧!”
桌案上已摆好各色早餐,谢长宴拿出一个勺子帮她盛了一碗粥,动作娴熟。
林婠婠凝视着他,他实在太违和了。
矜贵温雅、清冷孤高,可又桀骜不羁,藐视世间一切法则,就好像与生俱来的王者,让人臣服朝拜。
他的身份存疑,他几次夜闯皇宫,难道......
林婠婠不敢细想,可不知为何她中会不自觉地同情他,韶华褪去,只觉得他很可怜落寞。
她隐隐觉得,他是孤独的,甚至是需要人救赎的。
而他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美好,都如同一场梦一样,是他精心编制的幻景。
“长宴,喜欢你的人很多,为什么你......”林婠婠坐下拿起了勺子,浅浅地尝了一口,粥的味道一如既往地好喝。
谢长宴哂笑一声,答非所问,“小时候,他们都骂我是野种!我不服跟着一群小孩对打,被打得鼻青脸肿。
记得有一次,被几人孩子骗进了狗笼子里,等我姑姑找回去时,浑身是伤,她都以为我救不活了,从那时开始,我就再也不轻信任何人。”
可她无条件信他,帮他!
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与她初相识,方觉人间美......
以前他的目标清晰可见,为了复仇毫不动摇。可见到傅羿安和林婠婠那般亲昵之后,他承认他无法抑制地嫉妒和怨恨了。
傅羿安那个龟孙子凭什么顺风顺水地长大,享受着人间喜乐,而他却要天天在炼狱中煎熬!
在复仇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哪怕他深知那尽头是一片荆棘,稍有不慎就会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他眸中的光黯了下去,他现在后悔了,尤其是当初他不该射下那一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婠婠心口一酸,目光从下往上打量着他,“那些人太过分了,谢家的人不管你吗?后来,你收拾那群人了吗?”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落,几缕金光映在他的侧颜,清风徐来光影跳跃,斑驳如画。
谢长宴沉默不语,管,只要不死就行。
良久,他才极为认真地开口,“婠婠,我想带你回幽州,嫁给我好吗?”
林婠婠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她手中的勺子一顿,“抱歉!”
残阳如血,彤云如絮。
落日余辉,掠过无边苍穹,短暂地浸染着绚丽云彩。
上京城门外,入城的人群你拥我挤,人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与无奈的沉默,汇聚如灰色蚁阵,焦急地等着入城。
林婠婠撩开车帘,疑惑地冲着一同排队的人询问,“怎么戒严了?”
“哎呀,姑娘你不知道吗?昨日祭天出大事了,太后的銮驾都差点被炸了!”
“我才从圜丘那边过来,死了好多人,太惨烈了!”
“陆太后真是洪福齐天,听说昨日出动五趟一模一样的銮驾,才幸免于难!”
所有的事,连成一条线,仿佛一道惊雷劈开她的脑海。
她大惊失色,那傅羿安呢?
他在陆太后身边随行护卫,他有没有事?
她面色惨白一阵后怕,声音都颤抖了,“那禁军呢?你们知道禁军的首领,殿前司指挥使还活着吗?”
“他没事,完好无损!”谢长宴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不甘和怨气涌了上来,脱口而出。
林婠婠猛地一惊,朝他吼道,“谢长宴!你都知道?你昨日一整日都跟我在一起,你全都知道?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她从未如此抽丝剥茧,可隐隐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谢长宴如此陌生?
谢长宴一脸颓然,心中仿佛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是啊,他都做了些什么,那些无辜的生命成了他复仇的一环,身负那么多罪孽还妄图得到救赎吗?
林婠婠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陡然提高,“我们约定过要坦诚相待的!你有没有骗我?”
谢长宴顿时语塞,半晌才道,“我只是有些耳目罢了!”
“真的没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有......他不过是在中间牵线搭桥,五年前,陆太后为了顺利登基,冤杀了一批朝臣,那道观便成了这些冤魂复仇的据点。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寻找机会刺杀陆太后,谢家的商铺布满大夏,自然在暗中为其提供帮助。
这种脏事,他从不会亲自动手!
“没有!”谢长宴回答得言之凿凿,他不过是从中倒卖消息,让南狄的人顺利和他们接头。
林婠婠终于意识到,谢长宴并不是那个她自以为了解的人,风光霁月,温润谦和,潜伏在他身上的那只怪兽,仿佛就要破壳而出,让他面目全非。
林婠婠陡然起身,撩开车帘就要跳下马车。
谢长宴慌忙拦住了她,“婠婠!别走......”
满腔的话语哽在喉间,静静地看着她汇入人群,把他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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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排了多久,林婠婠终于到了城门口。
守卫见到来人,冷冷的目光掠过她,“画像拿来!”
立马有人递给他一张画像,他对着相画像仔细看了又看,“带走!”
林婠婠心中惊诧不已,额角微微渗出细密的汗,“什么意思?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那守卫把她带到了另一个将领旁边,那将领明显一凛,冲着她行礼,“林姑娘?靖南王府的?”
林婠婠不悦地点了点头。
“还不快把人送去!”
林婠婠根本搞不清状况,就被他们强势地塞进了马车,直到她被送到的怀德坊的宅子,她才恍然大悟。
这是傅羿安的梧桐阁。
院中的水缸里养着几株睡莲,渺渺清风,绿漪一圈圈**开,那娇艳的睡莲含苞待放,摇曳生姿。
林婠婠驻足凝视着那花骨朵,当初她很害怕待在此处,如今竟觉得行之所至,心之所向。
她喜欢这份静谧。
“在想什么?”一个宽硬的身躯忽地从背后将她抱住,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畔。
男人眸色幽深,呼吸逐渐错乱,莹白润泽的耳垂被他恣意地吮吸,一双大手顺着她的腰肢慢慢往下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