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院子,傅羿安眸光晦暗,立马分辨出院中除了那三五步的守卫,四处还藏着十几个弓弩手。

哪怕他们两人以一对十,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让林婠婠毫发无损地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傅羿安被蒙上了眼眸,而赤羽则被他们拦在了院外。

他被侍卫带到了后院的厢房,摘下黑丝带,傅羿安这才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入门便挂着一幅三婆教的神像。

耀宁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传言天山雪莲每隔十年才得那么几株,你果然有?”

傅羿安淡淡一笑,“小生也是机缘巧合所得。”

“还不快呈上来?”耀宁身旁的近侍扬声道。

傅羿安凝视着屏风后面的一道身影,拱了拱手,不急不缓道,“贵人,还是请个懂行的人出来认认这雪莲吧,本就精贵,若是被人不小心弄坏了,可得再等十年!”

说罢,便掏出一个精致的紫檀雕花木盒放在了桌上。

耀宁觉得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有些阴阳怪气,可还未拿到雪莲之前,他也不能翻脸,待确认了雪莲,再收拾他不迟。

“还不出来!”

林婠婠垂眸敛眉,缓缓走出了屏风,陡然就看到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心跳忽地漏了半拍,他的声音和身姿与傅羿安实在太像了。

林婠婠打开了木盒,里面那株天山雪莲正是当初文淮给她的谢礼。

她已完全认出了他,对着耀宁颔首,“回殿下,正是天山雪莲!”

“好!出个价吧,黄金千两可行?”耀宁眸中顿时闪过一股兴奋的异彩,唇角上扬,不可抑制地高兴起来。

傅羿安似笑非笑,故意挑衅,“贵人说笑了吧,这千山雪莲价值连城,就算是黄金万两也值得!

这药的价格端看用在谁的身上,若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就算几两银子也不值的。”

耀宁眸光阴森,俨然已动了杀心,门口忽地涌入几个侍卫就将傅羿安团团围住。

林婠婠心道不妙,他脾气也太犟了些,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把他抓起来!敢对孤出言不逊,我倒想看看他有没有命花这万金!”

林婠婠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且慢!”迎着明晃晃的大刀,傅羿安毫无惧色,不急不慢道,“贵人龙章凤姿,身份尊贵,我们安南的富商谁不想诚心结交?

小生也不能免俗,这药自然是想献给贵人的!谈什么钱,谈钱多伤感情!”

耀宁一怔,见他临危不乱,挥手屏退了侍卫,来了兴致,“哦?我从不与蠢人结交,你都有什么本事?”

傅羿安从容答道,“我只知道,南狄和大夏这一仗打不起来,因为正等着殿下你回去坐镇呢!

若我能为殿下提供大夏边陲的防御图,不知能否与殿下结交?”

这一刻,耀宁眯起了眼,锐利的眸光打量着这个商人,所图非小啊!

“你想要什么?”

“我就想让安南改天换日,不知大人觉得这笔生意能不能做?小生会的还有很多,且等殿下慢慢发现。”傅羿安轻笑道。

耀宁觉得最近这些大夏人都太奇怪了,有才有傲气,却没有骨气,都是些抛家弃国的投机份子,可只要能助他成事,他也并不在意。

再说,一个小小的商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若真能提供一些可靠的消息,他只赚不赔,大不了一刀了结了他!

“好!”

“殿下,这祭祀大典,不知小生能否见识一番?”傅羿安见他神色缓和,趁机提出自己的诉求。

“这有何难,你到时候带着孤赏给你的牌子,便成。”

“殿下,小生这几日得了一种怪病,胸口会心痛难忍,尤其是在夜间。一般的庸医都治不了,不知殿下这里可有高人?”

耀宁冷冷地瞥了一眼林婠婠,吩咐道,“你给他看看!”

林婠婠佯装羞赫,垂着头,“这位公子,随我来!”

傅羿安便随着林婠婠到了屏风后面,她的手刚搭在他的手腕处,便被男人给擒住了。

林婠婠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两人在这等场合相逢,实在令人激动澎湃。

傅羿安直直地盯着她,热烈的爱情在眸光中无声的流淌。

林婠婠不敢在耀宁眼皮子底下释放情绪,她压抑着心中的悸动,“公子这心疾多久了?”

“快十五天了,白日还好,每逢夜晚就痛得要死!你可有什么良药?”说着,他就强势地拉着她的手往他的胸口上蹭。

林婠婠视线与傅羿安碰撞,一触摸到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呼吸一滞,耳垂立马红了。

就连她人皮面具下的脸腾地烫了起来,她离开上京正好十五天的时间。

“公子这病不算顽疾,只是郁结成疾,胸口烦闷,并无大碍,我给你开一副药方,还需好生修养。”

傅羿安凝视着她的眼眸,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含笑道,“我这些日子不仅心痛,还不易入眠!”

“我还相思成疾!”最后几个字,他根本没有出声,可林婠婠还是看懂他的口型,她自己亦是如此,每当夜深静,就会想起他!

林婠婠睫毛微微一颤,他那灼热的眸光几乎可以让人眩晕,她努力抽出了手,提笔就开始书写,只是那握着笔的手不慎抖了一下。

“我给你开方子!”

这时,有侍卫进来,刻意地站在了她的身后,见她果然写了一大堆中药的名字,便收回了目光。

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危险了,林婠婠生怕被耀宁瞧出端倪,看出个所以然来,傅羿安总着这般张狂的性子,就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他怕的事似的。

这时,耀宁也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那天山雪莲已凑齐,就差西府海棠了,待药都齐了,你需要几天炼制?”

林婠婠面色沉重,“殿下,不是我托大,这药还需要采用闰年的雪水熬制,这个恐怕还得花功夫。”

耀宁脸色彻底难看起来,“为何不早说?”

闰年四年才一次,还要折腾多久?

林婠婠心中腹诽,就算你找到了,她还会继续列出他拿不出来的东西,她本就是玩他的!

傅羿安见机插话,“殿下莫急,大夏自由留存雪水泡茶的习惯,说不定哪家就有私藏,祭祀大典时,会来许多达官显贵,到时候挨个询问,必定会有所收获的。”

耀宁稍稍冷静下来,他也等着祭祀大典一过便直接回南狄,可阮从谠却扣下他一半的火炮,他还得让方胜子给他施压才行。

不然别怪他卸磨杀驴!

暮色降临。

林婠婠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傅羿安出现给她莫大的安慰。

三婆教的药丸,她其实也找到了解药,今日写给傅羿安的方子就是那药丸的解药!

只是,她要怎么通知傅羿安呢?

正想着,窗户里忽地跃进一道人影,林婠婠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傅羿安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