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盘糕点端到陆太后的身旁,陆太后随意地瞥了一眼,“这糕点都是你亲手做的?”

“回禀太后,是的。”苏灵音心如擂鼓,垂首根本不敢看她,袖袍下的手悄然收紧,微微泛白。

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目光直直落在那一碟糕点上,最上面那一块已然不见了。

苏灵音唇角上扬,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暗暗搓了搓手,似乎在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僵硬。

这毒药是南狄送过来的,无色无味,和软骨散异曲同工之妙的慢性毒药——蚀心神水。

此毒不会立刻毙命,会长期蛰伏在人体内,慢慢蚀入肺腑,一点点蚕食人的精魄,拖上一个把月,再强壮的人也会衰败至死,药石无医!

如此,就算到时候有人发现陆太后的死有蹊跷,木已成舟,她是新帝最宠爱的嫔妃,谁也没有理由怀疑到她的头上。

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你退下吧。”陆太后埋头继续批阅奏折,对着她挥了挥手。

走出宫门,苏灵音慌乱的心终于镇定了下来,她神色平静上了晋王府的马车。

马车上,苏灵音一张清冷的脸色透着得意的笑意,就好像连发髻上的摇晃的金簪都闪着胜利的光芒。

待陆太后病倒以后,晋王便是国朝的太子,崔沐离的父亲崔相自然会极力支持他继承大统。

等晋王荣登大宝,她抽时间好好对付崔沐离那个傻瓜。

苏灵音撩开车帘,透过缝隙看了看巍峨的宫殿,她都已经盘算好了,到时候她就会搬进集仙殿,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

边陲。

书房里,傅羿安神色肃然,“都安排好了吗?”

程丰忍不住开口,“大人,陆太后的意思,让你带着大军前往上京,你真的不带这些军队走吗?”

傅羿安看了一眼舆图,慢条斯理地道,“陆太后什么都懂,就是不懂打仗!长途奔袭,这么远的距离,我带着这么多疲惫不堪的士兵,真要对阵也没有胜算。

兵不厌诈,我已从西宁卫宁夏等地抽调了部分军力直奔幽州!对于上京而言,西上大营的将士们和我们的火炮就能对付谢长宴了!”

程丰双眼透着兴奋,如此便可以包抄幽州,如果谢长宴真有反心,他也会断了后路,丢了老巢。

靖南王府在军中威望无比,可以调动大夏大半的兵力,可万一他们不服从命令,或者故意延迟呢?

“他们都会去吗?”程丰疑惑着开口。

傅羿安微微蹙眉,确实有这种可能,所以他才让陆太后下了圣旨,他又特意给这些将领发了加盖他私印的信函。

军中很多将领跟他本就有过命之交,再有圣旨加持,自然会欣然前往。

除非傅世啸强行插手干涉!

傅世啸自从命他原地待命之后,他们便再无信函往来,傅羿安心中的怀疑越来越重。

傅世啸煎熬了一辈子,阿韵是他的执念,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外人,亲手对付自己的儿子?

傅羿安又看了一眼舆图,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份信函递了过去,话锋一转,“八百里加急送到靖南王手中!”

程丰会意,接过信函,两人走出了书房。

傅羿安进来时,林婠婠已收好包裹,坐在屋子里怔怔发愣。

她的目光掠过那柔软的床榻、棉被、雕花木施、贵妃榻、湘妃竹的屏风,陈设简单,却样样俱全。

另一侧房间里,两人使用过的金盆、水壶、摆放得正整整齐齐,俨然有序,这是他们的卧房,就好像一对真正的夫妻的家一样,相濡以沫地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怎么?舍不得?真把这地方当家了?”傅羿安径直过去,细长的手握住她的腰肢,笑意冷酷揶揄。

林婠婠被戳破心思,顿时十分窘迫。

他忽地倾身附耳低语道,“夫人,你可知道,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傅羿安的家!上京的大宅子更贵,你不想要了?”

两人离得很近,温润的鼻息在拂过耳畔,门外还有来回走动的仆孺,他这般毫不顾忌的耳鬓厮磨,让林婠婠脸上不由发红发烫。

“可你还是不开心!”

一只大手忽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到了她的唇上。

林婠婠瞪大了眸子,任由他索取了一阵,红着脸抗议,“四哥!外人有人啊。”

“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夫人!”傅羿安毫不在意,轻笑道,“那些婆子都是过来人,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傅羿安霸道惯了,骨子里就是个混不吝,她跟他说什么理?

林婠婠任由他摩挲着自己的腰肢,低落的情绪倒是被他搅得稀碎。

“四哥,回上京后,我们只怕再也没有这么清静舒坦的日子了。”

这里就好像是一场美梦,她该醒了。

一旦回到上京,也就意味着她必须面对那些刁难、阻碍、威胁,面对靖南王府。面对世俗,还得面对陆太后这座高山!

“婠婠,别怕!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寻林鸿的下落。待我们回到上京,我会把你从傅家的族谱里除掉,然后就让媒人去提亲,如何?”

傅羿安侧头看她,言语不容置疑,坚定不移地描述着一幅美好的画卷。

林婠婠十分讶然,他为何这般自信?

难道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两人不能在一起吗?

**

几日后,傅羿安和林婠婠一行人渡过黄河,日夜兼程,便到了安阳。

夕阳烟树,万里山光暮。

傅羿安接过林婠婠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指了指面前的客栈,笑道,“今夜,我们就住此地。”

晚上,一行人住了进去。

林婠婠自然和傅羿安一间厢房,林婠婠早已习以为常,简单梳洗过后便睡下了。

傅羿安见她睡熟,帮她盖了盖被子,这才轻脚轻手关上了房门,到了另一间房间。

他刚一走,林婠婠的睫毛颤了颤。

月光下,她翻身从床榻上下来,把耳朵贴子在窗棂上。

赤羽的声音传来,“大人,我们在云阳遇到了伏击,我们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我跑得快,差点也折进去了!”

傅羿安出发前,就故意安排了人戴上人皮面具乔装成他。

傅羿安的脸色骤然一沉,一双黑眸中怒气涌动,“刺客都是什么来头?”

“训练有素的精锐,实力不亚于我们。”赤羽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背后是谁。”

傅羿安把自己回京的假路线故意透露给了傅世啸,他们果然就遇到刺客。

还真他/妈巧了!

傅世啸,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还真想弄死我,让自个断子绝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