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宴同林婠婠道别,上了马车。

喧嚣慢慢抛之脑后,空旷的大道上只剩下车轮辘辘的声音。

“傅羿安的生父是先帝?”谢长宴睁开闭着的双眸。

“不知道!”谢道芸脸上波澜不惊,她并没有撒谎。

当年他们之间的恩怨和荒唐,外人无从可知,这个秘密恐怕只有陆太后一人知晓。陆道笙本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说不定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那我呢?”

谢道芸眉宇透着不耐烦,望着他,心中隐隐不安,“你觉得呢?”

谢长宴叫停了马车,唇角浮现出一丝渗人的笑容,“不重要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是你棋子,你的血海深仇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寻仇,你自己去,可别再指望拉上幽州的子民为你的私欲陪葬,另外,我的人生再不准任何人插手,包括你!”

谢道芸一滞,谢长宴这是铁了心要跟她决裂吗?

“你不准我干涉你的婚事吧?林婠婠一颗心都扑在傅羿安身上,你哪里还有机会?真是自讨苦吃?”

谢长宴望了一眼窗外,语气笃定,“话别说太早,他们不可能大婚。傅羿安是太子,他的婚事关系国本,陆太后不会妥协,林婠婠绝不愿意进宫,他们破裂是迟早的事!”

“你!被她勾了魂了吗?就这样心心念念,她有什么好?”谢道芸见他志在必得,有些心惊,他这模样竟比当初对袅袅的状态还要认真?

“那报仇又什么好?你非要和陆道笙一决高下?”谢长宴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他相信傅羿安这个蠢货一定会犯错的。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

谢道芸语塞,一时无语。

“我先走,给你留了足够的人手,护你周全,若你想和傅世啸再续前缘,我也绝不拦着!”

谢长宴利落翻身下马,在前方有五千铁骑正等着他。

秋日的山谷里,重甲辎重碾压着干裂的山道,如雪似雾的尘土飞扬,山谷两侧偶有山石碎块滑落......

**

接连下了几天秋雨后,终于放晴。

林婠婠憋在屋子里,把傅羿安的衣袍做好了,林鸿对火炮制作尤为感兴趣,天天跟在宋泊简身后,不知不觉已学会了很多知识。

傅羿安回来得比往常早些,兴致勃勃拉着林婠婠在去看山间的红叶。

丹枫酌月,苍山冶红,层林尽染,秋风瑟瑟,枫叶满碧涧。

真应了那句,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林婠婠的视线从远处的枫林移到了傅羿安的脸上,不知为何,他的眉梢好似染上了一抹倦怠。

林婠婠心中一凉,发生什么事了吗?

“婠婠,最近我会很忙,可能都没有时间陪你,你好好待在凤鸣山庄,哪也别去。”

傅羿安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可实际却透着一股不容挑衅的威压。

不知为何,她竟看出他有些不安,还有些患得患失。

林婠婠扬起一张笑脸,柔声问道,“四哥,是陆太后又为难你了吗?”

傅羿安紧紧攥着她的手,“答应我,别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

林婠婠有些懵,他从来都是如此,不会告诉她实情,独自一个人面对,一人承担。

“那林鸿呢?他安全了吗?”林婠婠其实很想回去看看她母亲柳玉娥,她现在是双身子,虽然,他们给她捎了信报了平安。

可她没有见到自己的一对儿女,一定会担心的。

傅羿安摇了摇头,“暂时哪儿都别去。”他还得跟陆太后谈判,不能老是被她钳制。

林婠婠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把人搂在了怀里,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现在喜欢凤鸣山庄了吗?还有不好的回忆吗?”

林婠婠脸色一烫,脑海不由自主地忆起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凤鸣山庄好玩的地方很多,他又喜欢追求新奇,经常哄着她在不同的地方尝试。

“没了......”

这人的脸色也变得太快,刚刚他不是在悲秋吗?

傅羿安垂首,笑得意味深长,“不想在这火红的枫叶下试试?别有一番滋味!”

“不......不要!”她避之不及,眸光闪躲,瞬间明白他的深意。

傅羿安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那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准备了一辆楠木马车。

“可是我想。”

傅羿安毫不客气地擒住了她的唇,紧接着一个横抱就把她抱上了马车。

他嗓音暗哑,气息粗重凌乱,直勾勾地盯着她,“别怕,没人打扰我们,有人守着。”

林婠婠贴在他的胸口,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红唇被吻得有些发肿,傅羿安把她放在马车里。

天旋地转之间,他欺身而下,娴熟地解开她的领襟,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腰肢,晦暗的眼眸中映着她的玲珑的娇躯。

“婠婠,想要吗?”

......

上京城又恢复了安宁,一场声势浩大的宫变并未打起来,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大夏的朝堂一改颓废,有消息传出,太子即将归朝。

一个时辰后,那辆楠木马车才慢悠悠地回去,林婠婠浑身快散架了,靠在引枕上双腿发软。

马车刚停下来,等在门口的许绍就焦急地迎了上来。

许绍的眸光掠过他望向后面的马车,压低了声音开口,“哎呀,我的太子爷,火烧眉毛了!”

傅羿安脸上一沉,“你给我注意措辞,别在她面前提这事!”

许绍福至心灵,“你不会打算一直瞒着她吧,你是太子这事,过几天也会传遍整个大夏啊!”

“不传到凤鸣山庄就行!”

许绍叹了一口气,陆太后属意阮流筝当太子妃,也不知道傅羿安能瞒多久。

“陆太后在宫里发脾气呢,你赶紧回宫吧,军情危急,陆太后不管幽州的死活,本想让突厥和幽州拼个你死我活,正好来个一箭双雕。突厥啃不下幽州这个硬茬,便绕道直取上京,已到了泾洲。”

傅羿安气不打一处来,陆太后真是意气用事,错失良机!

按照陆太后的计划,这次宫变本就是打算将计就计,彻底坐实幽州谋反的事实,乘机把幽州这个大隐患彻底削弱。

可他私自和谢长宴达成和解,放虎归山,甚至还把牵制他的谢道芸一道放回去。

陆太后震怒,虽然没有拿他撒气,就把气撒在别的地方。

唇寒齿亡,这点道理,陆太后难道还不明白?

她非但没有增援幽州,也没有做任何阻拦突厥的措施。

如今这烂摊子,还是等着他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