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微微摇头:“娘,都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了,想要打听可是不容易的,再说敏之在户门关鞭长莫及,只能让苏伯试试了。”

“也是,乱世人不如蓬蒿啊。”陈玉暖说:“尽量打听着,若是能把人找到了也有个照应,再不济要是落的不是善处,那就把人带回来。”

“知道的,娘。”梅若雪笑道:“你啊,操心事情可真不少。”

“我若不操心,你还能轻松得到了?那些做棉衣的事情也不用你来回跑着张罗,娘帮你。”陈玉暖说。

旁边陈玉莲放下茶盏:“对,我和你娘一起,你得空也得调理一下身体,这么操劳可要累坏了的。”

“知道啦,这事儿本来也是要教给姨母和娘的,针线活我是真不行。”梅若雪说。

提到这个陈玉暖也一脸尴尬的看着陈玉莲:“长姐见笑了,当初我浑浑噩噩的,两个孩子女红这一块真真是拿不出手的。”

“咱们家什么时候也不需要她们做那些事情的,再说了,别说若雪了,就是若晴那小丫头都是好本事的,行事很有章法。”陈玉莲说。

话音未落,苏小妹就进来了:“就是啊,娘啊,我和她们一比起来,简直是太不成事了,不过我让若晴和嫂嫂教我,肯定也会学起来的。”

陈玉莲笑着戳了苏小妹的眉心:“你这孩子心思野了些,但委实聪明的很,定会学起来的。”

苏小妹也确实聪明,否则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佑宁公主捧得比天都高,只要心性一个不稳妥,定是会被捧杀了的。

说说笑笑闹腾了一番,可没有多少时光能如此清闲着,梅若雪出门去和苏守源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刚开始说,苏怀瑾就进门来了。

梅若雪急忙给公公见礼,苏怀瑾让梅若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就拿了一本书到旁边看着。

梅若雪心里清楚这是在考量自己,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教育出来的人,所以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反倒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可重要的很。

所以,也就不管苏怀瑾的心思,在旁边和苏守源一桩桩一件件的商议布置下去,末了提到了山上遍地都是野麻,就地取材能制作出来精细的麻布里衣,那也是好的。

安排妥当后,梅若雪要离开的时候过来给苏怀瑾行礼,苏怀瑾点了点头让梅若雪去忙了。

等梅若雪走后,苏怀瑾叫住了苏守源,从苏守源的嘴里听到梅若雪为苏易安做的那些事情后,苏怀瑾都啧啧称奇。

不管从任何方面去看,梅若雪都不像是能做出这么多事情的人,可偏偏就是一个出在寒门,又历经苦难甚至生死的小姑娘,真真切切的做出了这些就是七尺男儿也都不敢说一定会做到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人心里钦佩?

“这是苏家的家底子,你安排人带过来吧。”苏怀瑾拿出来一枚钥匙和一块玉佩教给苏守源:“带回来再教给少夫人去安排,以后苏家的事情就由她做主了。”

苏守源急忙弓腰行礼:“王爷,这事儿不和陈侧妃说一声吗?”

苏怀瑾听到侧妃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就像是被狠狠的拧了一把似的,垂眸:“不必,我自有安排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苏守源领命去了。

这边苏怀瑾去找了陈玉莲。

这一次态度强横的许多,就当着陈玉莲的面写了和离书,虽说不能去宗人府备案,但就是要走这么一个过程,然后苏怀瑾就厚着脸皮去找梅若雪了。

梅若雪正在检查药材,回头见苏怀瑾站在门外,看样子就是有事。

吩咐香草注意点儿药材分量,这才出门来:“父亲。”

“若雪啊,为父有一件事求你。”苏怀瑾说。

梅若雪急忙说:“您吩咐就是了,若雪莫敢不从。”

“我刚刚与你姨母写了和离书……。”

梅若雪听到这里就猛地看过来,苏怀瑾清了清嗓子说:“侧妃不可,她当初就是盛京最负盛名的第一才女,多年来在王府中委屈她了,为妻之道处处做的都极好,只是当初种种原因迫不得已,如今到时一身轻松,再就是她从无怨怼,对敏之和小妹尽了为母的心思,这一点敏之和小妹也很清楚的,并且打心底是把她当做母亲一般无二。”

“您的意思是?”梅若雪已经猜到了。

苏怀瑾别开脸,老脸都红了,可如今既然是要让梅若雪做主,他就得豁出去,所以说:“以妻之礼,娶她过门。”

好男人啊。

梅若雪真是这种感觉,并不会觉得身为公爹的苏怀瑾找自己说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妥当,反之是被承认、认可和接受了。

“父亲放心,这件事儿媳妇一定会办妥当的。”梅若雪说。

苏怀瑾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就算是落下来了,转过头说:“那就去陪陪你姨母吧,刚刚怕是我做事过于果决,她再难过。”

“是。儿媳妇告退。”梅若雪先离开,直接去找自己的娘了,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姐妹俩定是在一起的。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轻声的抽泣,还有陈玉暖柔声的安慰。

刚要进门,就听陈玉莲带着哭腔说道:“我难道不知吗?可是他怎么就能那么蛮横呢?非要给我和离书!我还必须要接着!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姨母心里不痛快就要这么委屈人家?”梅若雪撩起帘子进门来,笑吟吟的说道:“可是难为了我公爹跑去找我来哄着了。”

这可让陈玉莲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拿了帕子压着眼角:“用他假仁假义的!”

“是不是假仁假义姨母心知,我到时觉得既然拿了和离书,这事儿咱们不能答应他!”梅若雪坐下来,脸色严肃的很:“姨母你听我说啊,这当初说是侧妃,按民间说法岂不就是妾?咱们放着京城第一才貌双绝的才女竟被他这么折辱了去?如今又觉得妾不合适了,一封和离书就要重新求娶?真是不能由着他予取予求的!”

“若雪!”陈玉暖都恨不得把梅若雪嘴巴缝上,可是这孩子说话和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就说完了,自己都没来得及。

陈玉莲也没想到梅若雪会说这样的话,下意识的收了眼泪,垂眸:“当初也是情势所逼,若不如此的话,只怕当年就魂归地府了。”

“那也不行,现在咱们没人逼迫姨母了,咱们不嫁。”梅若雪说。

陈玉莲愕然的抬头看梅若雪,妹妹可是不止一次说了,这丫头看着笑呵呵的,可是那脾气吓人得很,也锋利的很,最初可是把那混账的梅宽打的下不来床,后来更是把冷氏那厮也打的脸上血肉模糊的人。

说到底,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再看梅若雪脸色严肃,虽然不能说阴沉吧,到时真真的一点儿装腔作势的样子都没有。

“若雪啊,这些年姨母在王府里是被礼待的,否则就凭姨母一个罪臣之女,本就该伏诛的人,怎么会活到如今,更别说王爷就一双儿女都放在我身边代养,这天底下啊,只有家主母养着妾室所出子女的事,可没有妾室养着家里抵账的哥儿、姐儿的事情呢。”陈玉莲说。

梅若雪挑了挑眉,没吭声。

陈玉莲只当梅若雪是被自己说动了,立刻又说:“还有前些日子,那佑宁公主有意想要为难我,正是你带着小妹离开后,我明知道是活命都难,偏偏那个时候王爷就醉酒前来……。”

为了让梅若雪相信,陈玉莲说的可是细致的很,佑宁公主是如何羞辱她,王爷有事如何借着不认识她而促使佑宁公主把自己赶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梅若雪看着陈玉莲,狐疑的问:“姨母的意思是公爹对您是情深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