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安让人带着奄奄一息的张嬷嬷离开。
梅若雪也就不进屋去了,站在了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除了害怕之外,当然天气也真给力,盛京的天儿是真冷啊。
院子里早就挂起来了灯笼,亮如白昼一般,每个人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楚。
刚才那四个按着张嬷嬷的宫女这会儿都像是傻了似的,跪在旁边一动不敢动。
扫视一圈后,梅若雪把目光落在了最后面跪着的那些人的身上,看了眼袭月。
袭月已经洗了手,过来回话:“小姐,那些人是我和追云挑选进来的,有一部分还是……。”最后龙帮两个字是无声的口型。
梅若雪点了点头,抬起手指着最后面的人说:“去收拾了那边。”
立刻有几个人起身去提了水过来,冲刷了好几遍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这样一折腾就又过去了好一会儿。
就在这些人一个个都要吓破胆了的时候,梅若雪才说:“但凡是宫里出来的,都带去后面歇着,别出来碍眼,本妃不想看!”
这些个宫女在宫中能存活下来,除了做事利索,做人也并不是拎不清的,所以赶紧谢恩,悄无声息的都跑去后面的宅子里去躲着了。
梅若雪转身:“余下的人都进屋来吧。”
进了屋,梅若雪就坐在了软塌上,脚下踩着暖炉,手里抱着手炉,追云还特地拿过来披风给她披着,这季节敞开房门好半天,屋子里可冷着呢。
进来的十几个人都跪在地上。
梅若雪看了眼一直都在屋子里跪着的赵嬷嬷,挑了挑眉:“赵嬷嬷没听到本妃的话吗?”
“老奴听到了,王妃,老奴既然进了王府,以后就是王府的人,是您的人,一定会忠心耿耿,绝不怠慢的,还请王妃给老奴一次机会。”赵嬷嬷立刻说。
梅若雪并不反感赵嬷嬷,当然也绝对不喜欢,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赵嬷嬷磕了头,倒退着出去了,偏头看了眼刚才行刑的方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快步去了后宅。
这边,梅若雪拿着身契,点一个名,就有一个人出来,十几个一会儿功夫就认完了。
龙帮的人没有什么特殊记号,但身契上是有的,梅若雪把手里的身契分成两份:“点了名的留下,余下的也退下吧。”
身契上写着一个小小的龙字的人都留下了,一共有六个,年纪都不大,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十二岁。
梅若雪把这六个人叫过来,看了一遍后,说:“从此以后你们六个就是这院子里的二等丫头,从你开始叫木莲、木香、白芷、白芍、麦冬和麦芽。”
六个人急忙跪倒在地,谢恩。
梅若雪把这几个人的身契对应着现在的名字都做了批注后,才说:“你们在府里月银一吊钱,余下的就按照规矩办,若是表现的好,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木莲年龄最大,已经十四岁了,是个看着就机灵的模样,笑眯眯的谢恩之后说:“您是奴婢的主子,也是奴婢的少主,莫说月银了,奴婢们都心里明镜儿似的,在这府里是干什么来的。”
梅若雪点了点头:“以后机灵点儿,都下去做自己的事去把。”
“是,奴婢告退。”木莲带着几个人退下后,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为了能进来府里伺候着少主,可都是学好了本事和规矩的。
屋子里只剩下了梅若雪和追云、袭月三个人。
袭月有些担忧:“小姐,您说王爷进宫,能不能再被人为难啊?”
“为难什么?要我看啊,王爷不去闹腾一场,还真以为咱们小姐好欺负呢。”追云撇嘴儿,愤愤不平。
梅若雪揉了揉额角:“三丫呢?”
“我看三丫跟着那婆子去了,应该是怕婆子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袭月说。
梅若雪勾唇笑了笑:“没想到三丫也是个厉害的,行了,怪累得慌呢。”
外面,终于得了空的陈玉暖可是火急火燎的过来了,最开始就知道这院子闹腾的动静大了,可梅若晴拦着不让出来,就连桃红都说这会儿可不能压着大小姐的性儿,不然以后有的被欺负了。
但终究是不放心,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桃红送两个人过来后就去厨房安排吃喝了,别人做的东西怕自己家的大小姐吃不惯,这次一起来的还有王娘子和彩云、彩霞。
梅若雪本想着再去歪一会儿,结果看到陈玉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又要费一番口舌了,所以过来扶着陈玉暖坐在暖炕上,娘仨就想刚进屋那会儿似的,又坐在一起了。
“你还真要了人家的命?”陈玉暖问。
梅若雪点了点头:“不单单是一个奴才,连着奴才背后的主子都不惯着!”
“若雪啊,你怎么就不三思而后行呢?”陈玉暖顿时一脸忧虑:“是怎么不惯着的?”
“让苏易安把那老东西给宫里的人送回去了,反正活不成,两个时辰死在宫里,也别死在我家,我嫌晦气。”梅若雪混不在意的外在软枕上:“娘,你啊,没必要小心翼翼的,说好听的,君臣之礼得守着,说不好听的,就算是皇上,我如今也是他的债主!”
陈玉暖过来就捂住了梅若雪的嘴:“你可小心着点儿,隔墙有耳。”
“娘。”梅若雪挪开陈玉暖的手:“娘啊,若是你闺女没本事把王府打理成铁桶一个,让一只苍蝇都休想进来兴风作浪的话,那才是要出事儿呢,不惹事,不怕事,别人想要动我一下也得掂量掂量,要是一味地守规矩,守规矩,保不齐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以为咱们好拿捏呢。”
“对!”梅若晴立刻赞成:“我也和娘这么说的,甭管是谁,这是在咱们家里,咱们就是炕头礼貌坐地王,嘚瑟,就干趴下!”
陈玉暖回头看梅若晴,皱眉了:“你说的是什么话?”
梅若晴吐了吐舌头:“话糙理不糙,我姐说得对。”
陈玉暖也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到底是胆子小了一些,此时心中还略有担心。
不过嘛,打从梅若雪和梅家闹腾起来开始,陈玉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的开始仰仗着自己的闺女了,说到底,自己这闺女做事太过直截了当,不给贵人面子,可也没什么错。
娘仨就这样说开了,梅若雪还有点儿意外,原以为陈玉暖会叨叨起来没完,不曾想就几句话,人就想开了,这倒是让人很欣慰啊。
“若雪啊,依我看这盛京之内怕是接下来也难以消停,别人家的事情咱们不管,娘担心有人要往王府里塞人啊。”陈玉暖说。
梅若雪笑了:“娘,丫环婆子咱们自己安排妥当了,塞人?塞什么人?就是有人动了心思想要把人塞到苏易安的**,那也要看苏易安什么态度,别担心,我心里有底。”
“这样就好。”陈玉暖往外看了眼:“敏之去宫里多久了?”
梅若雪想了想:“大概一个时辰了,娘,别担心,说不好听的,太后是什么太后,武帝自己心里得有衡量的,咱们就看看能啥结果吧。”
“你这孩子,心可真大。”陈玉暖哭笑不得的说了这么一句。
此时此刻,太后都恨不得昏死过去,看着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张嬷嬷,只觉得胸口都堵住了。
偏偏,这苏易安带着人进宫,人给送来自己这边了,他却被叫去了御书房,屁大点儿的事情都往皇上面前闹腾,真是太让人愤怒了。
张嬷嬷回光返照似的清醒过来,一看到太后就哭起来了:“太后救奴才,救救奴才啊。”
太后脸色一沉:“你是哀家派去王府里的人,回来这里嚎个什么?来人啊,送去王府!”
话音落下,张嬷嬷一口鲜血喷出来了,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