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魁和追云的婚事没有多么麻烦的事情,只需要梅若雪吩咐下去,府里张罗两桌席面,赏了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就算是成了夫妻。
但梅若雪不亏待追云,陪嫁之类的都有,奴籍也除了,小范围内那也是大操大办的,府里未出阁的丫环们没有不羡慕追云的。
外院管家苏守德,后宅管家袭月,两个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正月十一就在府里办了婚事。
正月十二一大早,苏守德带着家丁,袭月带着丫环,追云和张魁护着夫人一路往陈家去。
今日是陈家遭难的日子,别人不说,陈家是要开祠堂祭祖的。
所有陈家人都会回来祭祖,包括梅若雪和梅若晴那也是陈家的至亲,自然是要到场的。
因为是正月十二,没有早朝,所以沈靖也一大早就过来张罗了,还带来了沈静怡,沈静怡是外人,不能参加这样的祭祀,可是二婶怀有身孕,她担心人多手杂没人照顾着,所以就过来了。
苏怀瑾也陪着陈玉莲早早的过来了。
梅若雪到了门口,看着陈府,门头上是御赐的两个大字:陈府。
两边是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这也是御赐之物,陈家功绩简在帝心,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泽显站在门口,一身长袍像模像样的待客,因除了自己家人外,许多朝中老臣也都过来祭奠曾经同殿为臣的陈嗣道了,这些人中多数都已经白发苍苍,也都早就荣养了的。
苏怀瑾让得力的人陪着泽显,不能失了礼数。
“长姐,快进来吧。”泽显跑过来,对梅若雪说。
梅若雪笑了:“自己家人出来迎什么?快去待客吧。”
“是,长姐。”泽显嘴上这么说,还是亲自扶着梅若雪进门后,才让旁边候着的丫环带路,迎梅若雪进了后宅。
陈家的宅子不小,毕竟成竟是首辅,但处处都透着的是古朴和大气,并无任何奢华的点缀,就连院子里也没有假山造景这些东西,反倒是种了不小的一片竹林,竹林下有亭子,夏日可乘凉,冬日可改造成暖阁,设计的颇为巧妙。
过了月亮门是后宅,后宅之内,只有自家女眷,梅若雪寻着轻声的抽泣就找到了陈玉莲姐妹二人。
不过,哭的是陈玉暖,旁边小声哄劝着的是陈玉莲,这边伺候的婆子和丫环也都紧张的很。
“姐。”梅若晴都急了,过来拉着梅若雪的手,回头:“娘,你还要哭?长姐回来了,你要是再哭,动了胎气的话,长姐可不饶的。”
陈玉暖抬头看梅若雪,眼泪就掉的更凶了,梅若雪暗暗叹了口气,走过来:“娘,要哭就哭,痛痛快快的哭吧。”
旁边,一直都都在劝着的沈静怡眼睛都瞪大了。
梅若雪又说:“不就是一胎嘛,如果真动了胎气,那也是这孩子不懂事,不体谅娘的不容易,娘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可不得好好宣泄一番,他不懂事,就不要了!”
陈玉暖瞬间止住了哭声,不敢相信的看着梅若雪:“若雪,你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不对吗?”梅若雪一脸无辜。
陈玉暖脸色一沉:“这还尚未成人形,怎么能知道你说的这些?再怎么说你也是长姐,当长姐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真是让人寒心的很。”
“娘也知道还没成人形啊?”梅若雪递过来帕子:“所以这会儿胎象最是不稳妥的时候,娘若疼惜这个,就不该如此哭哭啼啼的,外祖父满门都是英烈,沉冤得雪,难道不是喜事吗?”
旁边,沈静怡这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往旁边挪了两步,心里话:还是梅若雪了解二婶娘,眼看着一屋子人谁都劝不好,看,人家梅若雪一进门,二婶娘就不哭了。
梅若雪安抚了陈玉暖的心情,转过身和陈玉莲小声说:“母亲,外面人可不少,登门是客,咱们得准备席面才行。”
“这事儿都安排下去了,你啊,整日里忙得很,赶紧歇一会儿吧。”陈玉莲心疼梅若雪,倒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小夫妻聚少离多的日子,看着梅若雪形单影只的就让人心疼,可是这样的话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来,所以只能说整日里忙了。
梅若雪笑了笑:“还是母亲心疼我,除了这边,七宝巷那边我也安排了人过去,这些年都有人祭祀,今年应该也会有人,别的不说,该致谢的。”
陈玉莲扶额:“看看我这脑袋啊,倒是把这个忘记了,若雪是怎么安排的?”
梅若雪抿着嘴角就笑了:“自然是给这些人安居乐业之所,一展所长的机会了,七宝巷过了今日之后,就会开始收拾整顿,咱们家的买卖要开在那边的。”
“如此啊,那最好不过了。”陈玉莲想到了自己年少十分,七宝巷里是有陈家铺子的,如今陈家是沉冤得雪了,可人不在了,许多曾经熟悉的一切也不在了。
梅若雪拿出来地契:“这些是外祖一家原本在七宝巷的铺子,我也用不了那么多,所以把这几间铺子给咱们家泽显,也算是有点儿进项。”
“我儿想得周到啊。”陈玉莲眼圈就红了。
说起来,自己身为陈家正儿八经的姑娘,却能做的不多,反倒是看看玉暖这个女儿,那才叫处处都争气,样样都想到头里去,还做的妥帖周到。
梅若雪急忙握住了陈玉莲的手:“母亲可千万隐忍着些,咱们娘们之间不在钱财上计较那都是本分,母亲若是再掉泪,我娘那性子可就真没人压得住了,哭起来动了胎气,怎么对沈家交代?”
“对对对。”陈玉莲拿了帕子压了压眼角:“今日不会有女眷过来的,若雪陪沈家姑娘吧,我和你娘要去换一身衣服的。”
梅若雪知道这是要去祠堂的,按照老规矩,出门女哪里能去祠堂?
可陈家没有那些老规矩了,总不能让泽显一个人扛着,正经的陈家血脉,进祠堂也没人说什么。
到底是不放心,梅若雪嘱咐了陈玉暖几句,又让苏小妹和梅若晴护着两位母亲,这才过来见沈静怡。
“静怡。”
“若雪。”沈静怡颇有些感慨:“若说这掌家的本事,只怕谁都比不过若雪厉害的很。”
“还不是被逼无奈,走吧,咱们去看看陈家的宅子到底什么样。”梅若雪和沈静怡往后面去了。
后宅再往后穿过耳房,后面就是后花园,别人家后花园都中一些花花草草的,陈家的后花园竟然是菜地。
“陈首辅真是一代良臣啊。”沈静怡偏头看梅若雪:“谁能想得到呢?陈家连吃的菜都是在花园里种。”
梅若雪勾了勾唇角:“外祖父为官清廉,可见一斑了。”
“是啊。”沈静怡走到旁边一处水缸前停下脚步,转过身:“若雪,他亲自去了西域国,可是因为我吗?”
梅若雪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沈静怡垂眸,脸色微红:“因、因我收到了一封私信。”
顿时,梅若雪眼睛都亮了,凑过来小声问:“能分享?”
“啊?”沈静怡偏头看梅若雪,顿时脸就更红了,到底是从袖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封信,递了过来。
梅若雪推开:“你还真对我心不设防,信我就不看了,我问你,你可是动心了?”
沈静怡有些无措,抬起手遮了额头:“或许吧,因他说余生无需妃嫔无数,只需要与一人长相厮守,此番世夏国了却了心事后,回来再让我定夺的。”
梅若雪伸出手扯了扯沈静怡的衣袖:“行啊,你厉害啊,不出手是不出手的,出手就活捉了一个最大个儿的!”
沈静怡窘迫的很:“若雪,我当你是好姐妹,你可不能笑话我。”
“呐,你情窦初开,我这不也是高兴吗?”梅若雪抬起手带着几分痞气的刮了沈静怡的鼻子尖儿:“看,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