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显迟迟没听到声音,翻身上马,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不然的话前一刻还求救,不会这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只是,马车刚走出去没多远,泽显猛然回头,身体犹如大鹏一般追到近前,脚尖点在马车的边沿上,一矮身进了马车里,看到趴倒在地上的姑娘,急忙脱下披风把人裹起来。

马车越来越跑,泽显用银针让虞新竹苏醒过来,压低声音:“静观其变,我陈仇,字泽显。”

虞新竹垂头:“是嫂嫂娘家弟弟吗?”

“嗯?”泽显挑眉。

虞新竹立刻说:“嫂嫂是梅家女,我是虞家人。”

泽显了然,立刻说:“正是,所以我会证你清白,但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敢在天子脚下劫持。”

“好。”虞新竹强忍着后背的疼痛,淡定的坐在一边。

泽显则隐藏在靠近车夫这一侧,让他就算是回头看,也看不到人。

虞新竹默默地把泽显的披风脱掉放在隐蔽的桌子下面,人便还照着原本的姿势趴在地上。

马车终于停下来了,车夫撩起帘子看了眼虞新竹,啐了一口。

很快就有人说话了,来人问:“捉来的是哪一个?”

“告诉老大,正是虞家的大小姐虞新竹,原本还有几个,不过给跑掉了,那边不少人在搜城。”车夫抬起手:“人送到了,赏钱给我,我得回去。”

“急什么?”对方说。

车夫骂了一句:“若不回去,真闹不好挨家挨户查对,我家里岂不是遭殃了?快点儿!”

“行,验货再说。”随着话音落下,有人撩开了车门的帘子,看着趴着的虞新竹,顿时不让了:“怎么着?该不是带来了个死的吧?我可告诉你,人家要的是活的!”

“死什么死?就是不老实给了一鞭子。”车夫也凑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泽显突然出手,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泽显用银针给刺中了昏睡穴。

说时迟那时快,泽显看周围再无别人,把两个人拖进马车里:“还真是谨慎的很,并无别人。”

虞新竹被泽显的手段惊住了,坐起来:“那怎么办?”

“不急,先送你回去。”泽显把人五花大绑困好了,看了眼虞新竹:“你受伤了,我送你去七宝巷医馆,再让长姐接你回去,也好掩人耳目。”

虞新竹垂眸:“多谢陈少爷了。”

“不必。”泽显拨转马头往盛京而来,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龙帮的人,因泽显素日里与龙帮也多有走动,所以并不费什么周折,龙帮的人悄无声息的把虞新竹送去了七宝巷医馆,这边就有人过来给梅若雪送信儿。

梅若雪和苏易安也刚回来,接到消息立刻往七宝巷去。

此时,天都要亮了,梅若雪让袭月接上虞家大夫人,随后再去。

医馆中,梅若雪看到了虞新竹,很淡定,脸色苍白,已经有人帮她清理了伤口,并且换上了一身衣服。

见到梅若雪,虞新竹立刻起身行礼。

“妹妹不要这样,受惊了,快坐下来让嫂嫂给你诊诊脉。”梅若雪扶着虞新竹坐下后,仔细给诊脉,又给查看了伤口。

这会让功夫虞家大夫人也到了,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坐在面前,眼泪是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虞新竹失声哭出来了。

虞新竹温柔的靠在虞家大夫人的怀里,小声:“娘,新竹背上有伤,您可轻着点儿,哭两声发泄发泄就好了。”

旁边正在写方子的梅若雪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眼虞新竹,这姑娘还真是个妙人儿呢。

虞家大夫人一听立刻止住了哭声:“怎么还伤到了?是什么人劫持我儿?我儿是如何脱险的?”

虞新竹轻声:“回去再说吧。”

虞家大夫人也知道自己太过急切了,立刻擦了眼泪,道谢后才把女儿接回家去。

回到家里,虞家大夫人先把虞新竹送回自己的院子里,这边去老夫人房里禀报一声,这才去见虞新竹。

“儿啊,快让娘看看伤到哪里了。”虞家大夫人关切的坐在窗边。

虞新竹身边的小丫环都在门外不准进来,这些丫环也是到盛京之后才卖进来的,所以算不得知根知底,这种关乎在家闺女名节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伤到了后背。”虞新竹背转身让虞家大夫人查看伤口,轻声说:“娘可不要哭了,这伤也是受的,只是您这眼泪儿可受不住,家里姐妹们都好好的就行了。”

“和娘说说怎么个过程。”虞家大夫人并没有哭,这会儿冷静的很。

虞新竹就提到了当初姐妹们游湖,到后来被放进马车里,也说到了路上听到马蹄声求救,被车夫一鞭子抽出了这样的伤。

“是谁救了我儿?”虞家大夫人眼睛都瞪起来了。

虞新竹狐疑的看着她,说:“是陈仇陈泽显,是苏家嫂嫂娘家弟弟。”

“也是前首辅陈嗣道陈家唯一的血脉。”虞家大夫人喃喃自语:“这可真是太巧了一些。”

也不怪虞家大夫人会觉得太巧了,毕竟梅若雪说过的话,她可记得清楚呢,让虞新竹先休息,叫来丫环伺候着,这才急匆匆的又往老夫人这边来了。

虞家老夫人经过梅若雪给用药调理,这段日子的药膳也没有停过,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睡不着,所以虞家大夫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婆婆捻着念珠在念佛,过来坐在一边。

“怎么了?”虞家老夫人抬眸看着自己的大儿媳妇儿:“可是其中还有什么缘由?”

“母亲,儿媳希望是自己多心了。”虞家大夫人想着梅若雪,苦笑:“应该是儿媳多心了,可到底是心里不踏实,母亲听听这事儿,给儿媳拿个主意吧。”

虞家老夫人放下手里的念珠,盘腿儿坐在**:“说来听听。”

虞家大夫人叹了口气:“也是昨晚的事情,咱们家姑娘们出事儿后,敏之媳妇儿提了一句说是她们都相中了咱们家新竹,原本想要为陈家少爷求娶的,当时儿媳觉得是安慰儿媳的话,不曾在意。”

虞家老夫人垂眸,陈嗣道的后代吗?

“可刚刚新竹说了,此番得救就是陈家少爷出手的,并且还活捉了两个接头的人,母亲,这……这……。”虞家大夫人抿了抿唇也就直说了:“这后宅多得是腌臜的手段,儿媳在想,若真是相中了咱们家新竹,陈家可以托人说媒,倒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吧?”

虞家老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儿媳妇:“你啊,亏得想出来这些弯弯绕绕,有那个功夫就私下里打听一下陈家少爷的人品,就算是敏之媳妇儿手段通天,也不会用在咱们家姑娘身上,这事儿可是你多心了。”

“关心则乱,这事儿到底是咱们新竹名节有污了。”虞家大夫人提到这个眼圈泛红:“真要最后不得不嫁到陈家去,可如何是好。”

“你觉得陈家不好?”虞家老夫人问。

虞家大夫人立刻点头:“无依无靠,就算是沉冤昭雪了,可到底独木难支,陈家少爷得是个有多大本事的人才会撑起门庭来,再者人丁稀薄到这个程度,没有个两三代人都难以缓过来,咱们新竹真嫁过去后,那后宅也是污糟一团的。”

虞家老夫人缓缓点头,儿媳所担心的事情并非是空想,而是真真会如此,想到这里说:“去请你父亲过来一趟吧,咱们到底是后宅妇道人家,有些事情还得听听男人们的,也把老大叫过来,这也是你们小家的事情。”

虞家大夫人起身,领命而去。

另一面,苏易安和泽显往地牢而去,地牢之中还压着昨儿抓来的两个人呢。

“你可知道你长姐相中的人就是虞家的新竹姑娘吗?”苏易安问泽显。

泽显一愣,转而苦笑:“这么说,还是天作之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