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新竹摆弄着手里的帕子:“那陈家公子怎么那么巧就遇上了呢?”
“你祖父说了,这陈家公子从小就跟在高僧身边,当晚是送八苦大师回去麒麟山镇国寺的,回来恰巧儿赶上了。”虞家大夫人说。
虞新竹捏着帕子的手顿了一下,转而勾起了唇角。
反倒是虞家大夫人心里是真不好受了,她本也不是个心思不纯良的人,再者公爹特地把这话当着自己的面说,已经就很让她难受了。
再就是今日梅若雪送来了这么多礼物,偏偏人没过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避嫌了,避什么嫌?她哪里能不知道?
虽说到现在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和陈家公子有什么,可被人家如此避嫌心里就太不舒坦了。
再者,公爹话里话外反倒是自己的女儿若是找了陈家公子都是高攀的婚事了。
心不服气啊。
“儿啊,如今你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可曾想过以后嫁什么样的人家?”虞家大夫人试探的问。
虞新竹正在走神儿,猛地听到了母亲这么问,下意识的说了句:“家世清白就好,别的到也没什么。”
虞家大夫人叹息一声:“什么样算家世清白呢?”
这可真是让人走眼的事情,原以为家世清白的人,都能做出来掳人、害人的事情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虞新竹喃喃自语一般:“公婆不刁难,妯娌能和睦,家风清正就好。”
这话,虞家大夫人差点儿笑出声来:“我的傻孩子啊,公婆刁难不刁难,那可不是面上的事情,就是妯娌之间和睦,也都是看着不错,真正到了小家过日子啊,谁还没有自己的算计呢?要你这么说,还不得找一个上无公婆,又无兄弟的一根苗过日子?”
说到这里,虞家大夫人就一愣,转而急忙说:“就算是一根苗过日子,可开枝散叶不是小事,后宅之内妻妾成群,末了还不是各种糟心事不断的?所以啊,父母有靠,兄弟能帮,那才是好人家呢。”
虞新竹看了自己的娘,勾了勾唇角没言语,有些话说出来反而就不妥当了。
虞家大夫人是忧心忡忡,反之,梅若雪可忙的脚不沾地了,因为宫里来人急匆匆的把她带去了,沈皇后有了临盆的征兆。
太医院的人都在外面,但产房里则是梅若雪和梅若雪提前接来的几个助手,包括各种手术用具都准备妥当了,为的当然是万无一失。
沈静怡是第一胎,除了本身身体因素除外,她真的是紧张到不行,梅若雪只能分出更多的精力给沈静怡做心理建设,甚至用这个时间还给这些助手开了一个小讲座办的现场教学。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阵痛加剧,沈静怡却被梅若雪的教学方式给吸引过去了,旁边近身伺候的宫女时不时要给沈静怡擦汗。
梅若雪眼角余光是一直都关乎着沈静怡的,见她状态还不错,也略放松一些了。
“好了,开始准备。”梅若雪提前就可沈静怡沟通好了,临盆的时候都用自己的人,所以从备皮、消毒和检查都不需要外人,热水也是送到门口,有专门的人端进来,梅若雪的人接过来,包括需要给沈静怡补充体力的食物也是梅若雪专门带着厨娘进来在小厨房准备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毕竟天家的事情,说好就是天大的好事,可要说坏事的话,可能某一个不注意的小细节都会引起雪崩一般的灾难。
这可把太医院的人急坏了,可他们还真不敢乱动,因为皇上就端坐在椅子上,容色沉静的看着里里外外忙碌的人。
“如果很疼可以出声的。”梅若雪小声说:“只需要进入产程的时候好好配合就行。”
沈静怡偏头看着梅若雪:“若雪,女人这一遭的罪可不容易受,等得空还是把女子医院开起来吧。”
“是,皇后娘娘放心,臣妇一定会认真考虑的。”梅若雪给沈静怡检查胎位,亲自检查宫口开到几指,进入产程的时候,所有的人严阵以待。
当洪亮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饶是武帝这般的人物也没能免俗,蹭一下站了起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徐鹤急忙出声。
武帝反应过来才缓缓地坐下来,两只手扶着椅子扶手,沉声:“赏。”
“谢皇上。”徐鹤弓着身到产房门旁等着,里面有人出来见到徐鹤后,轻声说:“是公主,母女平安。”
这下徐鹤可激动了,转身快步来到武帝跟前,跪倒在地:“皇上,是公主,母女平安。”
武帝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顿时褪去了,用喜上眉梢形容也不足为过。
虽说,他后宫只有沈静怡,儿女也只有楚子煜和如今的小公主,所以儿女双全就好,不存在储位之争就好,至于儿女多少他不在乎,毕竟隆息州的那些儿女是他自己亲自舍弃的。
梅若雪抱着孩子出门来,到皇上跟前:“皇上,是个小公主,您看看。”
武帝有些笨拙的抱着襁褓,看着里面熟睡的小家伙,笑了:“好,辛苦苏夫人了,多费心,朕已经派人去苏家送信儿了,你留在宫中。”
“是。”梅若雪留在了宫里,就住在隔壁偏殿中,夜里来看了几次沈静怡。
沈静怡醒来的时候见梅若雪正在给自己擦拭,轻声:“让宫女做就好,若雪。”
“那不行,这会儿可不能马虎,等过了头三天就好了,一会儿还要让你疼一次,可得忍住了。”梅若雪到旁边擦了擦手,过来坐在床边:“皇后娘娘饿不饿?外面小厨房里一直炖着汤呢。”
沈静怡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这么操劳怎么行。”
“应该的,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那边太子妃在照看着小公主,皇后娘娘想要看看公主殿下的话,这就让人送过来。”梅若雪问。
沈静怡看了眼窗外:“不了,天亮了再说。”
“那我去端点儿汤来。”梅若雪出门,一会儿功夫提着食盒过来放在一边,看了眼沈静怡:“先要帮皇后娘娘按压宫底。”梅若雪仔细的解释了一遍。
沈静怡深吸一口气:“嗯,若雪尽可用力。”
梅若雪可真不客气,毕竟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怜香惜玉,只有让恶露和积血及时排除,才是对沈静怡的保护,也能促进身体恢复的。
三次下来,沈静怡的脸都苍白如纸了。
梅若雪收了手:“很疼是吗?”
沈静怡缓缓呼出一口气:“还好,我……。”
“三个时辰后还有一次,再间隔三个时辰还有一次,一共三次也就差不多了。”梅若雪说。
沈静怡的话就被生生的咽回去了,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梅若雪。
梅若雪忍不住笑了:“好了,吃一时的疼,后面好处多得很,忍忍就过去了。”
“知道你是为我好。”沈静怡这会儿也睡不着,索性小声和梅若雪聊起来了。
梅若雪扶着沈静怡靠坐在窗边,端着汤为她。
沈静怡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轻声:“你啊,就是太会疼人了,自己背地里得多吃多少苦。”
“娘娘有所不知,我做这些您觉得我会疼人,其实咱们女子医院的女郎中和护士都是这么做的,若没有这样的心,是不能做这个行当的。”梅若雪斟酌着说了这么一句。
沈静怡想了想:“没有女子医院之前,倒也是没听说过这些的,不过总是听说一些产妇一尸两命的事情。”
“这就是我开女子医院的初衷啊。”梅若雪勾起唇角笑了笑:“只是现在去女子医院的都是一些家里无人照管的寻常人,真正大户人家的夫人们可不愿意的。”
沈静怡看了眼梅若雪,小声说:“是个公主,真好。”
梅若雪顿住了手里的动作,看沈静怡对自己微微的笑着,拿了帕子帮沈静怡擦了擦嘴角:“皇后娘娘又何尝不是为别人背负了太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