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安远侯府。

宋天临稳坐太师椅,眉宇之间怒火中烧,一双眸子此刻更是冰冷到了极致。

“砰!”

他拍案而起,指向了下方的宋墨。

“逆子!你可知罪!”

“身为我安远侯宋天临之子,非但胸无点墨,不知上进,竟然还敢抢占良家妇女!”

“若不是有云儿在场,你昨日必将酿成大错!”

声音铿锵有力,让在场众下人都不敢吭声,纷纷低下了头。

也正是这一声,让宋墨瞬间惊醒。

他目光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穿越了!

想自己刚刚成为国内最年轻的文理双学位学士,却因为一场实验意外爆炸,竟然直接来到了这里。

顷刻间,前身的记忆涌入脑海,让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多年前,山河破碎,国将不国。

安远侯宋天临为保江山社稷,抛下身怀六甲的结发之妻奔赴疆场。

在之后又过了几年,城池被攻破,宋墨的母亲在生下他没有多久后,便死于敌军刀剑之下。

那时尚且只有六岁的宋墨开始四处行乞,被打过,被骂过,在最饥饿时,甚至与狗争食。

而那时,国家早已收复失地,宋天临也因战功赫赫娶了郡主,又生下一子名为宋云,后被封安远侯,手握重兵,权势滔天!

身处高位,遂所思甚多,宋天临怕有人拿自己抛妻弃子一事做文章,便暗中找到了宋墨,将其带回到了家中。

起初宋天临对其还恩爱有加,但最后宋墨才知道,他只是在做戏给别人看。

所谓的宠爱,无非是一场镜花水月。

没过多久,只因宋云喜欢自己院中的桃花,他便被后母从厢房中赶出。

而宋天临对其也是不管不问,任其在府中自生自灭。

而他为了得到父亲宠爱的,不知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但无论怎样,在宋天临的眼中始终只有宋云一人。

渐渐地,府中的下人也开始肆意欺辱宋墨,动辄打骂,让其在府中活得甚至不如一条狗。

而就在昨夜,宋云邀请宋墨去那百花楼中饮酒,并为其找来一名女子。

宋墨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刚跃跃欲试,便被捕快当场按下,若不是宋云及时出现,他恐怕就要被带到衙门审问了。

而对方念及宋天临身份,这才没有将宋墨直接拿下,于是便有了眼下的事。

“爹!大哥也只是一时糊涂,您千万不要怪罪他啊!”

“要怪就怪我这个当弟弟的没有看管好大哥,这才让他险些酿成大错!”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宋云突然开口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抽着自己的耳光,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周围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感慨。

大公子和二公子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而宋天临二话不说急忙冲下来拦住了宋云。

“云儿,这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个逆子好色成性,怨不得别人。”

宋天临一脸的关心,仿佛在他的心中,宋云才是亲生儿子。

“逆子,还不赶紧向你弟弟道谢!”

宋墨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随即淡淡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向他道谢?”

“昨夜的人是他找来的,酒也是他逼着我喝的。”

“眼下出了事却全部归咎到我一人身上,还要让我向他道谢,未免太不可理喻了吧?”

随便动动脑子就知道这件事必有蹊跷。

否则一个良家妇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百花楼那种地方,而且那些捕快又能恰到时机的出现制止自己,要说这其中没有人刻意为之,宋墨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而眼下最有嫌疑的,便是宋云。

只是宋墨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府中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不放过自己。

“砰!”

宋天临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愤怒道:“你这逆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若非你弟弟昨夜将你拦下,现在你早已经身首异处,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去那种地方。”

宋墨沉声道。

“爹,您就不要怪大哥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邀请大哥去喝酒,也是我不该突然离开。”

宋云又在一旁开口,那模样简直已经委屈到了极致。

“逆子,事到如今你弟弟都还在为你说话,可你呢,非但知错不改,反而还将罪责全部推到了你弟弟的身上。”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要敢作敢当,岂能像你这幅模样?”

“你还有何脸面说是我安远侯宋天临的儿子!”

“敢作敢当?”

听到这话,宋墨笑了。

“你笑什么?”

宋天临也是微微一愣道。

“请问安远侯大人,我娘身怀六甲时,你这个敢作敢当的大丈夫身在何处?”

一句话说出,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宋天临更是瞬间哑口无言。

而宋墨已经没有停下来,迈出一步再次询问道。

“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在街上行乞时,你这个敢作敢当的大丈夫又在何处?”

“我遭人打骂,备受屈辱时,你又在何处?”

他与前身的记忆已经彻底融合,自然能够体会到前身这些年经历过的所有痛苦!

亲眼看着娘亲被敌军杀死,而后为了生存,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便开始四处行乞。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他宋天临,有什么资格来训斥自己!

“啪!”

宋天临一巴掌抽在了宋墨的脸上。

“你这逆子,我可是你爹!”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生而不养,有什么资格当我爹?从始至终,你就只把宋云当成了儿子。”

“而对我始终一口一个逆子,你又何时将我当过你的儿子?”

“这一巴掌,今日就当断了你我父子情分,从今往后,我宋墨是死是活,与你,与安远侯府,再无瓜葛!”

宋墨眼眸微眯,胸腔内怒火中烧。

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做父亲?

“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宋天临被气的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爹!你们不要再吵了,既然大哥认为是我夺走了你们的宠爱,那我离开这个家便是了。”

宋云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宋天临拦了回来道:“要走,也是这个逆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