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干系现在尚不能轻易下定论,在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只能适当的怀疑,况且万一那日戴泉就只是凑巧在意满坊赌钱呢!”
其实秦若澜怀疑意满坊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失言,加之话赶话的说到这了,也就随口带上这么一句。
其实她心里对意满坊是否参与其中也是心存疑虑。
可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既是冤家自然有意无意都会形成针锋相对之势!
秦若澜开口便将意满坊也算进了私采铁矿一事中,这就惹得陈行觉着她做事有些过于武断。
虽然陈行也因囡囡母女二人之事对意满坊心存厌恶,但疑罪从无这是最基本的行事准则。
再者,即便意满坊作恶多端,在民间恶名远播,但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总不能因为意满坊声名狼藉,就将所有的坏事全都归咎于它的头上吧?
捉奸要捉双,拿贼还要拿脏呢不是?
一见陈行与自己唱反调,秦若澜心里的那股子逆反心理也就随之攀升。
当即开口反驳道:“我不信,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戴泉哪里不能赌?就非得去意满坊?”
秦若澜语气笃定的仿佛就像是亲眼看见意满坊参与到了私采铁矿一事中来。
陈行对此深感无奈,他觉着秦若澜就是一根筋,爱钻牛角尖。
这种人一旦认定某件事或物,那便是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之所以秦若澜如此坚持己见,在陈行看来完全是因为秦若澜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
有季素母女二人之事在前,故而私采铁矿一事,她压根就不信与意满坊没有丝毫关系。
结果就是无论陈行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秦若澜就是一口咬定铁矿一事必然与意满坊有关!
其实陈行不知道,秦若澜只是气不过每次陈行都要与她反着来,所以这是在和他赌气呢!
恰巧此时小伍神色疲惫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程大利与陈正勇两人。
二人神色比之小伍也是不遑多让。
一见小伍几人回府,陈行也懒得和秦若澜争辩,连忙上前关切道。
“白展情况如何了?”
“万幸人是救回来了,只是尚还在昏迷之中,华神医说需要静养!”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小伍的回答,陈行拍了拍胸口,担忧着的心也总算是可以缓一缓了。
并非陈行不在意白展的安危,实在是多事之秋,事情也是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别说陈行了,就是机器人也得烧短路了。
本想着睡醒起来去看看白展的情况,结果还没醒,就被陈世忠差人将他喊去了前厅训话。
这才有了先前跪在大厅的一幕发生。
“怎么就你们三个?孙大哥和苟大哥呢?”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程大利就一肚子怨气,语气埋怨道:“大哥、二哥守着五弟呢!华神医嫌我们人太多,占着地方影响他坐堂,就只准留下两人看着五弟,还特意言明我不许在那儿。”
“行了,三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就你那嗓门,华神医、华神医的喊,好几个看病的百姓都被你给吓跑了,人华神医没骂你都算不错了!要不是大哥好说歹说,求着华神医留下两人照顾五弟,估摸着华神医连一个人都不许在他那儿待着!”陈正勇无奈地开口解释。
“那也不能怪我啊,我这嗓门是天生的啊!”程大利一脸委屈地辩解道。
陈行哑然一笑,合着搞了半天是因为程大利的嗓门吓跑了前来问诊的病人才赶他们回来的啊。
也难怪华良不让他们待着呢!
想想也是,以华良的品性,医者仁心不说,对待病人也是一视同仁!
无论身份贵贱,你是百姓也好,是王侯将相也罢,便是当今女帝来了,在他那儿都没有特权!
而且华良可不是和那些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沽名钓誉之辈一样,他可是言出必行之人,自己那日命悬一线,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好了,白展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你们都累了一天一夜了,赶紧下去歇着吧!”陈行笑着安慰道。
陈正勇恭敬地应了一声就要下去。
可谁料程大利却是闷闷不乐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赖在堂厅门口不走了。
“大利,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陈行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陈正勇哪里能不知道程大利想干什么,连拖带拽地就要把他带回小院歇息。
却见程大利一甩胳膊,陈正勇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地上。
五个结拜兄弟当中,若论力气,程大利是几人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陈正勇顾不上屁股生疼,连忙站起身,生怕程大利说出什么话来惹得陈行不高兴,神色焦急道:“三哥,你要干什么?忘了大哥说的了?”
“我没忘!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程大利恼火道。
“三哥……”
陈正勇神色哀求,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行伸手给拦住。
“合着大利你是在跟我生闷气呢?”
“不敢!”程大利低头答道,可那语气明显就是在闹别扭。
陈行无语道:“大利,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就直说,别跟小媳妇儿似的,遇着事儿就知道藏着掖着。”
“小公爷那我可就直说了!”
“三哥……”陈正勇还在试图劝阻。
陈行却开口道:“无妨,正勇,你让大利说!”
程大利一起身,朝着陈行恭敬地抱拳一礼道:“小公爷,当日我们兄弟六人从虎头山跟着您来京都,您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里,陈行总算是明白了,陈正勇为何这般担惊受怕,程大利又为何会与自己生闷气!
合着孙长兴等人是担心自己不给白展报仇啊?
应当是了,陈行仔细梳理了一遍,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想。
不过想来陈正勇与程大利二人应该是本色演出,他俩压根就不知情。
若是孙长兴真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即便他不亲自前来,也得派个压得住程大利的苟城安一同回来才是,而不是让陈正勇跟着耿直的程大利回来!
估摸着那日孙长兴等人见着白展奄奄一息的模样,是心疼自家兄弟的同时,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这才安排他二人回来!
一来是可以看看自己的态度,顺便探探口风,二来嘛也是想借程大利的口知会自己一声,这仇,他们非报不可,一定会替白展讨回个公道!
不过,陈行琢磨这办法应当不是孙长兴这等军伍出身的大老粗能想出来的。
想来是唐书玉那个小子出的鬼点子!
用小伍的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这读书人啊,就是心眼子多!
见陈行沉默不语,程大利略带失望地看向陈行道:“小公爷可是不愿替……”
陈行挥了挥手打断程大利的话道:“行了,白展是我自家兄弟,出了事儿别说你们,我都咽不下这口气,便是你等不去报仇,我也得亲自去替白展讨个公道,只是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你以为提着把刀冲进意满坊,杀他个七进七出就完事儿了?行了,我也懒得同你解释,等孙大哥他们回来,我们一起商讨一番该如何替白展报仇!”
程大利见陈行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当下兴奋道:“嘿嘿,小公爷,那这事儿可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许反悔啊!”
陈行既好气又好笑踹了他一脚:“我陈行一个唾沫一个钉,何时诓骗过你等?”
“嘿嘿,我就知道小公爷不是那般不讲义气的狗官!”
程大利说这话时却没瞧见堂中几人嘴角一阵剧烈抽搐!
犯不着,犯不着与一个憨子计较。
几人不停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待小伍三人下去休息后,陈行这才返回堂厅之中。
看着面露哀怨的几人,陈行顿觉莫名其妙:“爹,你们三人这是怎么了?”
陈世忠死命地握着茶盏,强压着怒意道:“没事儿,没事儿。”
“忠伯伯,私采铁矿一事儿,我还得召集天鹰卫众人一同商议拿个章程,就先告辞了!”
说着秦若澜起身与陶牧向陈世忠行礼!
“那行,正事儿要紧,我也就不留你了,秦侄女,慢走,有空常来啊!”
……
“陶牧,私藏铁矿一事,务必命天鹰卫众人彻查清楚,告诉他们,为期七日,若是查不出,便不用再回京都了!”
陶牧汗都下来了,此等大事本就是自己等人失察,如今有了补救的机会,陶牧哪儿还敢讨价还价?
莫说七日,便是只给三日,他也得应下这份差事。
“陛下放心,若是查不出,不用陛下说,臣等自绝于天禄阁外!”
秦若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朝前走去。
“算命,算命!”
就在二人打算徒步走回皇宫之时,秦若澜好似听到了什么忤逆之言一般,霎时间柳眉倒竖,止步看去。
只见一名头梳太极髻,摊位旁还竖着根平津帆的老道士正端坐在卦摊后,冲着南来北往的百姓不停地招呼着。
“这卦怎么算?”秦若澜沉着张脸来到卦摊前问道。
陶牧还在纳闷,女帝不是不信命数嘛,怎么今日……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瞪得跟两个铜铃似的,上下打量这名老道士。
坏了,这老道士该不会是……
“一卦一两!”算命老道士轻抚胡须笑眯眯道。
“算得准吗?”
一听这话老道士不乐意了,当即正色道:“瞧姑娘您这话说的,老道我就是吃这口饭的,若是不准,你砸了我这卦摊便是!”
“好,那你算算吧!”
说着秦若澜就朝陶牧递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掏出一两银子放在卦摊上。
老道士一见着银子,顿时两眼放光,电光火石间,二人只觉着两眼一花,桌上的银子就已消失不见。
再看向老道士之时,只见他双眼微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语气平淡地仿佛先前拿银子的不是他一样。
“不知这位姑娘想要算什么啊?”
“你能算什么?”秦若澜淡淡开口。
“风水姻缘不会算!”
听到这,秦若澜不由得暗自点头,至少这老道士还算坦诚,不似那种大包大揽的骗子。
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可下一秒,秦若澜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祸福前程不在行!”
别说秦若澜了,陶牧的脸色都已经黑了,合着这老道士是来骗钱的是吗?
你知道你眼前之人是谁吗?你就敢这样说?
“不知道长还能算什么?”
秦若澜眯起双眸,语气生冷,她今日倒要看看,这老道士究竟凭什么敢在京都行坑蒙拐骗之事。
“贫道勉强能算……”
就在这时,秦若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道长稍等,敢问道长道号?”
一提到这个,老道士脸色红润似打了鸡血一般自豪道:“贫道道号天露!”
突然,秦若澜笑了,扬起的嘴角牵带出双颊两枚浅浅的酒窝,令周遭偶然瞥见的百姓都为之陶醉。
见秦若澜的笑脸宛如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天露不由得诧异问道:“莫非姑娘也曾听过贫道的道号?”
“何止听过啊!”秦若澜轻笑着款款起身,转而来到陶牧身后。
“哦?贫道竟这般出名?”
天露道人来了兴趣,其实他鲜少给人正儿八经的算命,平日里都是游戏红尘,图个乐子罢了!
秦若澜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启樱唇:“道长前些时日可是在这京都替一个富家子弟算过命?”
天露道人想了想,点了点头:“不错,确是遇到了一位公子,他也给了卦钱,只是……!”
秦若澜不待他解释,转而继续问道:“那位公子身旁可是有着一位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以及一位名唤小伍的护卫?”
似是担心认错人,秦若澜将陈行身边的人也给形容了出来。
想了想天露道人又是点了点头。
听秦若澜这么一形容,天露道人倒是想起来了,那一日,好似是听到陈行喊了声小伍,动手!
想起那一日的毒打,天露道人就觉着心里委屈得紧。
“那就没错了!”秦若澜轻笑着冷声开口:“陶牧,给我砸了他的卦摊。”
陶牧从听到天露道人承认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只等女帝下令。
好好的一个卦摊眨眼间就惨不忍睹,木头碎屑散落一地。
“姑娘,这是何意?莫不是认错人了?”天露心疼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家伙事儿,这可是他吃饭的东西啊!
“认错人了?我找的便是你天露道人!你在京都妖言惑众,说什么别人命薄,享受不得这泼天的富贵。”
秦若澜越说越气,一想到那日陈行所说,心里就愈发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