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爷也充满疑惑地看向自家这位小公爷。
这怎么刚哄好一个?又来一个?莫非凉国公府今日要双喜临门?不行,我得赶快修书一封送往边关,国公爷今年可能要抱俩了!
不对,一个抱俩,两个姑娘岂不是抱四?凉国公府总算是要人丁兴旺起来了,感谢两位少将军的在天之灵保佑,不行,我得赶紧回屋去写信去!
秦伯越想越高兴,原本瘸着的一条腿,此时也仿佛恢复如初!
“咳咳,秦姑娘,这件事吧,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哦?”秦若澜神情玩味儿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还是说,她不是你的妾室?”
玛德,这死街溜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看着清风眼角还未擦干的泪水,陈行又不忍再伤她的心,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我的妾室,只是……”
秦若澜银牙咬得咯吱作响:“是就行了,小公爷不必与我多做解释,今日本就是路过而已,告辞!”
“这位可是未来的主母?”清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俯身一礼:“奴家见过未来主母!”
“放肆,我家大小姐是何等身份,休得胡言乱语!”
小环厉声呵斥,自家女帝是何等身份?怎会下嫁?
即便是成婚,也是娶夫!这个贱婢口无遮拦,罪当致死!
秦若澜被清风这一声主母喊的俏脸绯红,而忘记出言呵斥!
清风慌忙行礼道:“是奴家失言,还望姑娘恕罪!”
秦若澜缓过神来,没有理会清风的话语,反倒是对着陈行道:“小公爷当真是救人于水火啊,昨夜一招妙手回春气的颜如卿吐血倒地,至今还卧病在床!赚了三万两不说,如今还迫不及待地将佳人收入府中,可是昨夜床笫之欢还未尽兴?”
陈行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秦若澜,这小妞踏马的是在自己身上安监控了?
见陈行闭口不言,反倒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弄得秦若澜一阵娇羞。
随即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我可不是你的妾室,任由你轻薄!”
陈行眉头一挑,嘴角挂上一抹戏谑道:“我觉着你还是戴着丝巾好看些!”
秦若澜先是一愣,随即脸上蹭地升起双团红霞:“你…你……”
陈行恬不知耻继续道:“我什么我,你这小妞跑来挑衅,怎的?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啊?任你打骂?拜托……”
陈行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牌匾道:“看清楚这是哪儿了?凉国公府!”又指了指自己道:“我,陈行,凉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你跑我这抖威风来了?”
“你说你是不是送羊入虎口?”
说着陈行一脸坏笑地步步逼近,秦若澜罕见地朝后退了一步!
小环上前一步拦住陈行,胆怯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小伍底气不足道:“小公爷,还请自重,我家小姐可不是……可不是一般人!”
她是真不敢呵斥陈行,先不说陈行的身份,就单看他身旁的小伍,自己就一阵发怵,那一夜的经历,尚还历历在目!
“哦?你家小姐不是一般人?”陈行玩味儿道:“巧了,专业对口,我是二班的!”
“放肆!”
秦若澜身边的天鹰卫拔刀怒目而视,他们可不管你陈行是谁,哪怕是王子王孙,只要敢对女帝不敬,唯有死尔!
“哟,阵仗还挺大啊!”陈行嘴上不落下风,脚下却微微后退一步,扭头冲着府内大喊道:“叔叔伯伯们,有人欺负到咱们凉国公府的头上来了!”
“哗啦”
一行十几人手拿锅碗瓢盆,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赶到正门前!
“来来来,让老子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国公府闹事!”
“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瓜娃子,还惹到国公府的头上了!”
“就你们这群白面无须的废物,老子当年跟在国公爷身边宰了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这群人,都是当年陈世忠手下的亲兵,但凡受伤不能再从伍的,陈世忠都将他们安排在国公府内谋了个差事,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虽说天鹰卫个顶个的都是好手,但就杀气而言,他们自认为比不上凉国公府的这群老兵,别看他们缺胳膊断腿,就轻视他们!
这群人可是正儿八经尸山血海爬出来的百战老兵!
哪个手上没有几十甚至上百条人命?哪个身上没挨过刀枪?真要以命相博,他们就是死都能从自己身上咬块肉下来!
“瞧见没?”陈行狗仗人势道:“这群叔叔伯伯,都曾是我爹亲兵,我可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亲儿子一样,你们敢动我一个试试?”
凉国公府内的百战老兵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几人。
要说以前,自家小公爷对自己这些人虽恭敬有加,但是总透露着几分读书人的不屑。
可近一年来,这份恭敬却让他们感受到是小公爷发自肺腑的,就连说话都透露着亲近!
看着陈行小人得志的表情,秦若澜恨不得生撕了他,但又无可奈何!
先不说眼前这群老兵都是为了大商浴血沙场而落下的残疾,就单论凉国公家的大公子与二公子为国捐躯,自己也断不会为此与他们起冲突。
可心里这股子怨气怎么都散不去,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容易上头!
于是……秦若澜,大商女帝,自己给自己出了个昏招!
秦若澜眼角含泪指着陈行道:“各位叔叔伯伯还请替小女子做主!陈行这个负心汉,那夜轻薄了小女子后就翻脸不认人!处处躲着小女子,故意不见!小女子家世虽比不得凉国公府势大,可也是正经人家未出阁的女子,这让小女子以后还如何嫁人!又恐告知双亲,令其蒙羞,这才自作主张带着家仆不要脸皮的上凉国公府来讨个公道!谁曾想,这小……小公爷竟然纳了一位青楼女子为妾,哪有妾室先正妻一步入门的?往后这让小女子如何在京都自处?”
秦若澜甚至还故意长袖遮面抽泣几声!
小环与天鹰卫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女帝,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别说他们了,就连陈行也是张大了嘴巴,仿佛第一天认识秦若澜一般!
“哐当”一声,不知是谁的长刀落地。
一名天鹰卫尴尬地拾起来道:“手抖了,手抖了!”
“这……”一众老兵,面面相觑,若是欺负上门,自己这群人就是把命丢了也得护住陈行,可这……
其中一位原是陈世忠亲兵护卫长的独臂壮汉匆匆赶来,听闻此事后,轻轻拍了拍陈行的肩膀道:“小公爷啊,不是老周我说你,这事儿就办的不地道了!”
周子舒原是一名普通士卒,后因文武双全被陈世忠看中,破格提拔为亲兵护卫长接替了上一任护卫长的位置!
本想着在自己身边**一番,将来替他谋个好前程,当个镇守一方的大将,没成想为了救自己而断了一臂,从伍是没机会了,干脆就让他留在国公府做个管家!
“不是,周叔,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她胡说!”这回换陈行急了:“那天是……”
秦若澜见陈行想要解释,又怎会如他所愿,梨花带雨的倾世面容上有着一抹决绝之色道:“若是诸位叔伯不信,大可问问小公爷身边的婢女以及护卫,看看小女子可曾有一句假话!若有一句不实之言,小女子愿自绝于此!”
听到这话周子舒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哪有姑娘会拿自己的清白在大庭广众之下广而告知的,不过还是看了眼翠儿和小伍,那意思不言而喻,你俩说说看!
翠儿拼命地点了点头:“那夜小公爷确实当着奴婢和小伍哥的面轻薄了秦姑娘!真不害臊!”
小伍则是撇了撇嘴:“难以启齿!”
“小伍,你特么……”陈行这会儿百口莫辩。
闻言周子舒一张老脸羞愧不已,用着仅有的一只独臂拱手道:“这位姑娘还请勿怪,此事皆是由我家小公爷所起,千错万错都是我家小公爷的错,不过姑娘请放心,我们凉国公府从不仗势欺人,老公爷也不会有门第之见!此件事情始末我等会悉数上报给老国公知晓,届时自会还姑娘一个公道!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秦若澜看着陈行吃瘪的表情这会儿恨不得放声大笑,小贼你也有今天!
可面上却露出一抹哀伤道:“小女子全凭国公府各位叔伯做主!”
“那就好,那就好!”周子舒长舒口气,他生怕这位姑娘一时想不开,要知道大商女子对自己的名节看得极重,若是自家小公爷睡了人家还不负责,到时候惹上人命官司,虽说凉国公府不惧,但对于名声来说总是不好的!
“周某虽是当兵的,不过自认为还是能在老国公面前说上几句话,不如入府一叙如何?也能了解下姑娘的家境,好修书告知老国公!”周子舒询问道。
“如此,小女子便多谢周叔了!”秦若澜微微一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姑娘请!”
“多谢周叔!”
路过陈行身边时,秦若澜还不忘小声挖苦道:“小贼,我看你能得意几时!哼!”
小环与一众天鹰卫皆是掩面不语,自己等人什么时候丢过这个人,自家女帝怎么和邻家姑娘一般赌气。
周子舒犹豫片刻后对着清风道:“这位……姑娘,也请随周某入府吧!”
周子舒虽也邀请清风入内,但这其中也是有讲究的,他是先请秦若澜入内,但自己并没有与其一同,而是待秦若澜迈过府邸门槛后,才邀请清风入内,二人身份高下立判,明显在周子舒眼中秦若澜才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其身份自然要远超一个青楼女子!
清风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陈行,迈着碎莲跟在周子舒身后入府。
陈行咬牙切齿地对着翠儿和小伍道:“小爷怎么就养了你们两个白眼狼!”
翠儿理直气壮道:“少爷,秦姑娘是个好人,正经人家的闺秀,知书达理,由她当国公府主母,奴婢自是乐意!况且,还是少爷你轻薄人家在先,总要给别人一个交代吧!”
小伍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陈行怒不可遏道:“跟谁交代?我踏马是凉国公府的小公爷,跟谁交代啊!”
“跟国公爷交代!”小伍淡淡道。
陈行语气一滞,沉默了,好像真得和那个便宜老爹交代!
不过一想到秦若澜那副得意的嘴脸,陈行是越想越憋屈,平日里只有自己阴别人的份,今日却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
想着想着,陈行仰天长啸,宛如周公瑾般不甘心道:“既生瑜,何生亮啊!”
“鬼叫什么,还不赶紧进正厅!”堂内传来周子舒的喝斥声。
陈行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应了一声:“来了,周叔!”
陈行打心里敬重这群老兵,无论是救了自己便宜老爹也好,还是为了大商抛头颅洒热血也罢,保家卫国的军人总是值得自己尊重的!
大厅之中,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陈行那副恨不得掐死秦若澜这小妞的表情,让秦若澜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吧嗒”
秦若澜端在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
“无妨,秦姑娘,再换一……”
周子舒正要安慰秦若澜,却见后者娇躯微微颤抖,眼神中带上一抹莫名的恐惧。
顺着秦若澜的目光看去,此时始作俑者正站在大厅中央,一脸凶狠的瞪着秦若澜。
周子舒上前就是一脚,陈行被踹得一个激灵,惹得秦若澜与清风均是掩嘴轻笑。
“小公爷长能耐了啊!周某在这国公府待了数年之久,还从未见过府内有欺负妇孺之人,小公爷莫不是想开先河?”
“我没……”
不等陈行说话,周子舒冲着身旁的另一人道:“小六子,去把老公爷留下的家法请出来!”
“喏!”
一听到家伙事,陈行身体就抖得不行!
这事儿要从一年前陈世忠回家时说起。
当年听闻陈武成、陈武德以身殉国后,老夫人就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寻两个儿子团聚去了,后来陈行的名字也就改了,改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不说贱名好养活,至少普通名字少点劫难!
当时整个凉国公府就剩下陈行这么一根独苗,加上读书人素来已久的自恃清高,令陈行不太看得上这群当兵的粗人,对待府内的老弱病残虽尊敬,但其实更多是敷衍的成分在内!
而这群老国公曾经身边的亲兵,也是因为爱屋及乌之下,对陈行的某些行为也是百般包容!
直到一年前的某一天,因为一个老兵不小心弄脏了陈行书房的一幅丹青,陈行怒而呵斥,更是言语不断羞辱他!
要不是周子舒等人拦着,这位老兵恐怕当时就要撞死在凉国公府内!
恰逢这时陈世忠回家,见到这一幕,怒从心头起,甲胄都來不及卸,拿着马鞭命人将陈行剥光上衣,吊挂在大厅横梁之上,吩咐府内所有人前来正厅集合!
要知道对于文人来说,袒胸露乳可是极其残酷的惩罚了,更不用说还喊人来观看行刑了,用如今的话来说,就是社死!
老国公愧疚地对跟着自己的这群老兵弯腰行礼道:“我陈世忠无能,养了这么个逆子,今日便还老兄弟们一个公道!”
一鞭接一鞭的抽在陈行的身上,鞭鞭见血!直到将陈行抽得昏死过去,还不愿停手。
后来是那位受辱老兵怕陈行熬不过去,跪在陈世忠面前恳求老国公放过陈行,陈世忠这才作罢!
为了防止陈行再做出这等羞辱老兵之事,陈世忠临走时将马鞭留下,交由周子舒保管,并嘱咐其代为管教陈行,扬言若是还有此类事件发生,尽管打,打死了就当国公府没这个人!
所以一提到家法,陈行就胆寒。
当然这是因为前身的记忆导致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不过,好在,穿越而来的陈行,对于老兵他是万分敬重,自然就不会发生之前的事情了,甚至还能和这群老兵打成一片,语气亲昵地称呼叔伯,这是前身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