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文礼赶忙匍匐在地道:“陛下,臣并非此意!”
秦若澜心中暗笑,陈行这小贼嘴巴端的是会说得很,几句话便将视人命如草芥的帽子扣在刘文礼的头上。
读书人最怕什么?自然是怕落得个恶名,遭后世之人诟病!
陈行真是将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朕知道刘爱卿并非这般草菅人命之人,爱卿且起来吧!”
“多谢陛下!”
刘文礼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这才双腿有些微颤地站起身,看向陈行也不自觉露出了气愤之色。
随即秦若澜对着陈行轻声呵斥道:“陈爱卿,你的话过了,同为大商子民,刘爱卿如何会是你口中之人?”
陈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口道:“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刘文礼一听这话当即就要发作。
却听秦若澜双眸故愠怒,娇声道:“陈爱卿,慎言!”
陈行这才装作担惊受怕的模样道:“微臣知罪!”
秦若澜黛眉略微皱起道:“陈爱卿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这样吧,锦州老卒朕准其暂时重新编营成军,若是此战之中立下功勋便正式授予州军之名,协助麒麟军镇守武宁城!可若是未能立下功劳,此事便就此作罢!”
“喏!”
陈行也知道,这会儿秦若澜已经顶着压力替自己弄来所需要的一应物资,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在这事儿上令她为难。
况且如果锦州老兵在武宁城一战中当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更会让世家抓住这次机会,以此为借口,逼迫秦若澜交出一部分权利。
想到这,陈行心中微微叹息,林小汤啊林小汤,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别丢锦州边军的脸,也别让老子失望!
可满朝之中,唯有王承瑞与陶牧二人瞧得真切,这小夫妻俩联起手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给人下套呢!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小夫妻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连哄带吓便将这事儿促成了!
“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何事?”
“陛下,臣以为如今锦州老兵群龙无首,若是奔赴战场无人统领,便是如一盘散沙,所以臣以为理当派一人担任锦州统领一职!”
“陈爱卿此言极是,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说着秦若澜将眸光扫向殿下众人。
奈何这会儿竟没有一人站出来说话。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州军统领正三品的官职谁人不眼馋?若是放在往日,恐怕是挤破头拉下老脸都得替自家小辈争上一争。
可眼下众人对这个位置均是视如蛇蝎,乞塔人多凶狠他们可是一清二楚,这会儿推自家小辈上去不是推人进火坑吗?
反观武将那边,蒋成刚率先出列道:“陛下,老臣自荐,愿统领锦州州军奔赴战场!”
“陛下,臣也愿意!”
“臣也愿意!”
陈行欣慰的看着场中的武将,果然,无论在哪个朝代,武将都是国家最后的防线!
可惜啊,你们都不是哥心中的首选!
恰在此时,赵平定站在螭陛处高声喊道:“草民赵平定愿领锦州老卒夺回武宁城!”
赵公铖心中一凛,猛地回头朝崇明殿外看去。
范原三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微感诧异,难不成赵公铖事先不知道?
也是,谁会把自家儿子送上断头台啊!
可赵平定突然入宫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如何进的皇宫?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行嘴角泛起一抹弧度,我儿奉先来了!
若是赵平定知道陈行心里是这么称呼他的,定然一枪捅死他!
秦若澜也略感疑惑,随即美眸投向陈行,果然,他还真把赵平定说动了!
当下也不计较,直接开口道:“让他进来。”
王承瑞微微躬身道:“传赵平定进殿。”
赵平定大步流星地踏入崇明殿,当即跪倒在地:“草民赵平定见过陛下!”
“起身吧!”
“谢陛下!”
秦若澜红唇轻启:“赵平定,你先前所言想要统领锦州州兵奔赴武宁城,此话当真?”
赵平定立刻抱拳道:“陛下,草民所言自是当真,万不敢欺瞒陛下!”
“可你如何认为自己能够胜任锦州统领一职?”
赵平定双目坚定,语气诚恳道:“陛下,草民自认为在杀乞塔人一事上不逊色任何人,也有对战乞塔人的经验,所以故而请战,望陛下恩准!”
赵公铖人麻了,自己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啊。
虽说以前他也有过经验,可那是让他奔着混军功去的,那个时候的武宁城还在大商手上,进可攻,退可守,有着镇国公坐镇,自然是不必担心他的安全,可如今不一样啊!
这是真要以命相搏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夺回武宁城啊!
届时要填上多少条人命还犹未可知!
更不用说战场上刀剑无眼,任你是绝世高手,还是江湖侠士,千军万马之下只要一轮齐射就得被射成马蜂窝了,何况对手还是以凶悍著称的乞塔人!
想到这,赵公铖当即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犬子尚不能担此大任,犬子……”
不待赵公铖说完,陈行便撇了撇嘴道:“赵大人的意思是别人家的儿子死得,赵家儿子死不得了?”
赵公铖错愕地看向陈行,怎么个事儿?这是卸磨杀驴?还是过河拆桥?
合着拿我赵家当炮灰?替陛下扫清障碍呢?
不等赵公铖开口,陈行继续道:“我陈家满门除了我爹,如今死得也就剩下我一个了,明日我也得奔赴战场,怎么?赵大人以为赵公子的命是命,我陈家人就合该送死呗?”
这话一出,顿时令赵公铖被噎得哑口无言。
是啊,一个国公之子,便是不去也没人会说他什么,可他偏偏还是去了。
听到陈行的话,秦若澜也是略有心酸道:“危难之际,不是明哲保身的时候,正如赵平定所言,他有着临阵对敌的经验,所以此番锦州州军便交由他来统领吧!”
“草民谢过陛下!”
而在范、崔、魏三家看来,赵公铖的家主之位定然是不保了!
秦若澜站起身,檀口轻启道:“陈行接诏。”
“臣在!”
“朕封你为此战统帅,一应物资军械与人员调配皆由你来掌管,倘若有不遵军令者,无论是谁,皆可先斩后奏!”
陈行高声道:“臣谨遵陛下诏令!”
“退朝!”
随着秦若澜离开龙椅,王承瑞也尖着嗓子高声道:“退朝!”
范原三人几步来到赵公铖身边皮笑肉不笑道:“恭喜赵大人了,赵公子一朝得势,如潜龙飞天,往后还得需要倚仗赵大人才是!”
赵公铖面色铁青,毫不理会几人的惺惺作态,神色凌厉的看向陈行。
后者没说话,反而对着蒋成刚压低声音道:“蒋叔,一会儿我去天禄阁一趟,跟陛下打个招呼,你悄悄地从虎啸营中抽调五千将士先行一步,埋伏在忘川山附近,与赵平定一左一右埋伏,记着,跟杜叔说,这五千人马分批次走,莫要引起别人怀疑,待离开后,虎啸营内一切事务如常且绝不减灶!”
蒋成刚微微点头:“明白!”
想了想觉着不安心,陈行继续道:“让平川与许梓轩盯紧龙骑营一举一动,我怕出事儿!”
“为何?”
“蒋叔,你傻啊,祁连玉若无人指示,他敢逼着年行去送死?恐怕他与所谓的王爷是有勾搭的!而且此次若是我活捉了祁连玉,你觉着幕后之人情急之下会不会兵行险招,趁着京都空虚殊死一搏?”
“有道理,我这就回去跟川儿说!”
“还有!”
“还有什么?”蒋成刚疑惑道。
“若是龙骑营统领钱勇有异动,第一时间让平川与许梓轩联合杜大哥宰了他!出了事儿有我扛着,等我回来就行,若……若陛下问罪,便说是我的主意!”
陈行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如今三大营中唯有龙骑营是个变数,从秦若澜往里面安插人手就能看得出来,她也对龙骑营有所忌惮。
“好!”
蒋成刚当即开口:“若是那孙子有一丁点谋逆的苗头,我让我儿一定宰了他!”
“走吧,我还得找傅大哥他们商量些事儿,打败乞塔人容易,但是夺回武宁城可就难了!还得需要他们出力!”
陈行揉了揉眉心,神色颇有些疲惫!
蒋成刚也从自家儿子那里知道傅垶这些人,可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开口问道:“打仗的事儿找商人干嘛?”
陈行神秘一笑:“嘿嘿,攻城哪有不死人的?但是也得分死得人多人少不是?能多活些人总是好的,谁家孩子不是爹娘的心头肉!”
蒋成刚微微愣神后,双目清明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好法子攻城?”
“嘿嘿,佛曰不可说,不可说!阿弥陀佛!”
蒋成刚佯装愤怒地拍了下陈行的脑袋笑骂道:“你小子还跟我玩起哑谜来了!”
见陈行一直不搭理自己,赵公铖被晾得脸上挂不住了,当即怒斥道:“陈……”
突然官服被人扯了扯,只见自家儿子冲他微微摇头,心念急转直下,顿时明白了什么,这是他们二人商议好的!
随即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陈行余光扫过赵公铖,不由得摇头微叹,多大人了,还这般沉不住气!
当下也跟在蒋成刚的身后离开了崇明殿。
待从天禄阁出来后,陈行便春光满面地朝着自家府邸奔去。
不用想,定然是占足了秦若澜的便宜,尤其是他唇角边的口脂,霎时鲜红明亮。
“傅大哥,段伯伯这事儿就拜托二位了,温兄负责监工,记着一旦出了成品,立刻命赵勤他们送往乾州,这是救命之物,拜托了!”
说着陈行对着他们弯腰行礼!
几人连忙侧身让开,受宠若惊道:“小公爷言重了,我等自当尽心尽力!”
陈行微微点头道:“至于费用一事,我暂且拿不出来,等武宁城夺回之后一并补偿你们!”
吴箐倒是率先开口道:“小公爷不必如此,全当是我等商贾之人为大商出一份力!”
傅垶憨厚道:“夫人之意,也是傅某所想!”
段鸿程也是微微点头道:“段某也是这个意思!”
陈行想了想,眼下确实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这玩意儿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太过复杂,耗费也多,虽然自己已经简化了不少,可若无它相助,武宁城城高墙厚,绝无夺回的可能,到时候乞塔与大商最多形成楚汉之势,相互僵持!
可若是等到乞塔人补给跟上,再想夺回城池可就难了!
当然拿人去填陈行做不出这等事儿来,太损大商根基了!
陈行索性也不推辞:“国库也确实捉襟见肘,如此,陈某也不客气了,届时定会将诸位义举一并上表陛下,为你等请功!”
“多谢小公爷!”
几人也算是心照不宣的达成协议,毕竟想要顶着皇商的名头也得拿出点东西来交换不是?
“如此,陈某就不多言,你等只需找相熟且靠得住的匠人行事,莫要走漏了风声,一定要暗中行事,地点我也替你们选好了,就在虎啸营的军营中!”
几人面色严肃道:“放心吧,我等知晓其中利害!”
开玩笑这图纸上的东西真要是造出来的话,那可是大杀器,往后谁敢说城高墙厚?
“对了,这个球一定要做成空心的,里面随意放一些碎石之类的东西即可,届时,我有大用!”
“明白!”
“最多五日,一定要造出两辆来,武宁城能否夺回,与诸位密不可分!和工匠们说钱不是问题!”
“喏!”
“本想着为你们弄个皇商之名,没想到碰上这档子事,陈某愧对诸位!”
温广德开口道:“小公爷多虑了,为了大商,我等自然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傅垶点了点头:“温小哥说得在理!”
“哎,时候不早了,抓紧吧,我还得安排别的事儿,一切拜托诸位了!”
“小公爷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