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楼多年没有人居住,杂草丛生,灰尘厚重,加点水就能当超轻黏土使用。

余老夫妻决定找人打扫一下卫生,再整顿一下园艺,并没有打算马上住进来。

带着裴梦泽、贺巧匠和鲁裁缝随便逛了一圈,就结束了参观。

刚走出庭院大门,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三个人直接往余老夫妻身上扑,完全不顾年迈的夫妻俩腿脚不便容易摔倒。

裴梦泽、贺巧匠和鲁裁缝眼疾手快,护着余老夫妻往旁边让了几步。

三人直不愣登冲进庭院,吧唧一下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裴梦泽:“……”

余老夫妻:“……”

贺巧匠:“……”

鲁裁缝:“……”

两男一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全都一模一样地咬牙切齿,在心底骂骂咧咧。

可是一转身,三人像川戏变脸一样,可怜巴巴冲到余老夫妻面前,扑通一下跪地嗷嗷哭喊:

“爸,妈,真的是你们?呜呜呜……可算见到您二老了,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异口同声地哭诉,如同台下千锤百炼过无数次的演员,上台后那一分钟的表演。

裴梦泽的眸底不着痕迹暗了暗。

余老夫妻也不自觉蹙了蹙眉。

对于父母而言,见到多年未见的儿女应该期盼、激动、欣喜、紧张、感慨……

而余老夫妻只感觉到陌生和算计,在儿女眼中看不到半点温情。

余老夫妻身体本能僵硬一瞬,毕竟是自己的儿女,父母怎么可能不心疼。

不管儿女做错什么,父母都会选择性原谅他们。

更何况余老夫妻的女儿只有三四十岁的年龄,却受尽磨难,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余奶奶扶住余鹏芳,红着眼眶张了几次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余鹏芳眸底快速闪过一抹算计,被裴梦泽捕捉到,却瞒过了余奶奶。

她抱紧余奶奶的大腿呜呜哭诉:

“妈,爸爸,原谅我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做出当年的选择,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登报和你们断绝关系的呀!呜呜呜……”

余老的长子余鹏顺眼珠滴溜一转,也上前抱住余奶奶另一边大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妈,对不起,儿子错了,那年被外面的乱象吓坏了,才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行为,您打我吧!打死我吧!”

余鹏顺拉着余奶奶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老二比较木讷,见大哥和妹妹哭得涕泪横流,他直接把余鹏芳和余奶奶的大腿一起抱住,嗷嗷一顿哭嚎。

三人只顾着发泄情绪,完全不管这样抱着余奶奶,会不会让老人家站不稳而摔倒。

一切发生太快,扶住余老的贺巧匠和鲁裁缝都没反应过来。

裴梦泽一直待在余奶奶身边,用力支撑住她老人家,才没有造成悲剧。

余老总算缓过神怒吼:“够了,你们准备弑母吗?”

三人条件反射地瑟缩一下,停止哭嚎抬头才发现,他们用力过猛让余奶奶不堪负荷满头冷汗。

老人家的腿脚本就脆弱,险些被他们硬生生掰断。

余鹏芳最先松手,掩饰般抹了一把眼泪,讪讪道:

“妈,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没想伤害您。”

余鹏顺和余鹏安也慌忙松手,膝行着往后退了一步。

余奶奶总算松了一口气,全身瘫软地倒在裴梦泽怀里,深呼吸几口气活动了一下腿脚,才渐渐缓和。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三个人都老大不小了,还哭得稀里哗啦,余奶奶早就心软了。

余爷爷清了清嗓子,也准备给三个不孝子女一次机会。

二老对视一眼,几十年如一日的默契,秒懂对方想法。

余爷爷清了清嗓子道:

“行了,都起来吧!擦一擦你们的眼泪,多大的人了,还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像什么话?”

裴梦泽心底一个咯噔,上次的梦境浮出脑海,目光复杂地投向余家三兄妹。

梦里,余老夫妻也是这样原谅了三个子女,把名下财产分别拆分成三份交给三个子女。

得到巨额财富的余鹏顺三人,不仅没有感激余老夫妻,还觉得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

不出半年,三人先后染上赌博和各种陋习,败光了余老夫妻分给他们的财产,又盯上老夫妻俩的养老钱。

一次又一次突破老夫妻俩的底线,震碎他们的三观。

把余奶奶气得一病不起,为了给老伴儿治病,余老不得不拿出祖传的翡翠原石,以超低的价格拍卖。

即便如此,拍卖所得的钱也没能全部用于给余奶奶看病。

被余鹏顺三人以各种理由,和层出不穷的诡计要挟。

最后夫妻俩凄苦离世,落得个无人安葬的凄惨结局。

裴梦泽闭了闭眼,隐去心底对余家三兄妹的恨,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余家三兄妹的狼子野心。

骨肉血亲最难割舍,不是她一个外人几句话,就能让余老夫妻看清他们的儿女,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余鹏芳一抹眼泪欣喜不已:“爸,您老原谅我们了吗?”

余奶奶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弯腰扶起三人道:

“行了,当年的事发突然,你们都有自己的小家,登报和我们断绝关系也情有可原。”

余老也重重一叹,虽然对儿女还有些芥蒂,但始终放不下骨肉亲情。

既然已经说开,余老夫妻觉得子女和父母没有隔夜仇。

余奶奶拉着裴梦泽的小手,高兴地把她介绍给三个子女道:

“梦泽是我认的干孙女,我和老头子最难的时候就是她在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

大家认识一下,以后梦泽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做叔伯姑妈的,要多多照顾她。”

余鹏芳脑袋嗡的一声,似乎看到余家的无数财产飞进裴梦泽的荷包,怒火噌一下就上来了,指着裴梦泽的鼻子怒吼:

“你从哪儿来的?是不是看到我们家平反,我爸妈又有房子又有钱,才故意接近他们想分走我们余家的财产?”

余鹏顺瞳孔地震,一份财产兄妹三人分也就算了,从哪儿冒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丫头,也配和他们成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