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夫人并未多留,临走时,还送了一些银钱给谢辞,只说是知府大人想酬谢他出计策压粮价的。
一时间,大伙儿眼神都是一亮。
盖新房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伙儿之前虽卖了三七的,但也不够盖房用,如今,正愁着去何处寻钱。
谢辞扫了大伙儿一眼,并没有推拒李延年的好意。
“阿凝姑娘,那我走了?”李容音拉住了卫窈窈的手。
“嗯。”走吧走吧,反正她也带不动。
来了这么久,也不见她跟谢辞说上几句话。
“谢郎君,那我和我娘就走了?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儿,直接上府衙来寻我们?”李容音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谢辞面无波澜地道了谢,府衙的马车很快就开走了。
“六畜,知府大人给了你多少银钱?快数数看!”
“是啊,六畜,应该有不少钱银吧,若是我们能有这么多钱就好了!”
村里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盯着谢辞看,却一点儿也不妒忌他,这本就是六畜应得的,他们已经跟着六畜沾光了,不能再贪心。
谢辞直接将钱银递给了谢大柱,只让谢大柱数一数,给大伙儿都分一些。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村里人没想到谢辞竟会将银子分给他们,一时呆愣了许久,直到谢辞走远,他们方才欢呼雀跃起来。
此番,成哥儿和慧姐儿还坐在临时搭起来的小灶前,见自家大哥过来,成哥儿忙拿了一块紫苏饼递了过去。
“大哥,这是李小姐专程给咱们做的紫苏饼呢,你快尝尝,可好吃货了!”
谢辞扫了那紫苏饼一眼,又看了不远处站着的卫窈窈一眼,面色冷淡。
“都给大小姐吃吧,她喜欢吃!”
成哥儿挠头:“阿凝小姐很喜欢吃紫苏饼吗?我怎么不知道?”
谢辞不说话,只往粗瓷碗里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随后又提着篓子往河沙地里去了。
大伙儿得了钱银,就越发积极了。
傍晚时分,他们随便吃了些晚食,又往河沙地里去了。
卫窈窈待着无聊,就跟着谢辞身后,往河沙地去。
谢辞自是不肯带她,挑河沙的多是汉子,男人聚在一起,说个荤话是常有的事儿,更遑论他们干活儿累了,还喜脱光衣服,赤着一双光膀子。
这哪儿是她能看的?
“回去!”谢辞停下脚步。
“不回!”
谢辞板了一张脸,伸手要去拉她,卫窈窈侧身一闪:“你不带我去,我就去找谢青山!他总会带我去!”
谢辞眼皮子一阵抽抽,他相信大小姐一定做得出这样的事儿!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卫窈窈见他目光冷淡地盯着自己,作势就要往旁走,又被谢辞捞了回去。
“跟在我后头,哪儿也别去!”他败下阵来。
卫窈窈就知道他会答应,一时间,唇角勾起,又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谢辞抿了抿唇,无奈至极,终是带着她另一条没什么人的道路走。
如今,全国好几个县都或多或少地受了旱灾,这宣州府虽要好得多,但水位也极低。
扒开一片芦苇地,便是一堆堆水柴,水柴沿水流而下的木柴,显然,已被水流冲在岸上许久了,早干透了。
此时,天色要暗不暗,谢辞怕她摔着,便将那些干硬的水柴弄在两边:“小心脚下!”
卫窈窈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头,两人到了水边,谢辞脱了鞋子,挽高了裤腿往水里一踩,又拿了铁锹,一铁锹一铁锹地往篓子里锹着细沙。
卫窈窈站在岸边,东望望,西望望,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你想找谁?”谢辞手下动作不停。
卫窈窈答非所问:“你往日都不跟他们一起干活儿吗?”那多孤独啊。
“没有。”
卫窈窈一阵哑然,谢辞莫不是有什么不能与人相处的毛病?
不过,很快,她又被河滩地上的野花吸引了注意力,这片河滩地极大,远远看去,便是一大片花海。
这些野花是小雏菊的形状,颜色以白色、黄色以及紫色居多,卫窈窈觉得紫色最好看,便伸手,摘了一大捧紫色的小野花。
谢辞手上的动作没停,余光却时不时地朝她看来,确定她并未走远,他才觉安心。
“谢辞,谢辞,你看,好看吗?”卫窈窈抱着一大捧野花到了他跟前。
谢辞抬头,只见昏暗的天光中,大小姐那犹如湖水一般美丽的眸子正含笑望着他。
“好看。”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又垂头,继续干活儿。
卫窈窈有些不满:“你还没看!”
谢辞只得抬头,配合着看了她手里的野花一眼:“好看。”
那是!这可是她精心摘来的。
卫窈窈将花束凑在鼻尖修了修,一阵馥郁花香传来,她随即道:“我们家里有花瓶吗?”
不知是哪个字眼戳到了他的心,谢辞忽然抬头看她,眸色深深:“有的。”
“那就好。”卫窈窈笑了笑,察觉到谢辞还盯着她看,她回了他一个狐疑的目光。
谢辞很快收敛了心神,将装满了细沙的篓子挑着往岸上走。
卫窈窈如来时一般,紧跟在他身后,想着白间的事儿,她诚恳道:“谢辞,知府家小姐喜欢你呢,人家还专程给你做了紫苏饼,你怎么总能朝人家板着一张脸?”
“况且,她爹可是知府大人,正四品的大官,若你和她家往来,日后对你定是大有裨益。”
虽然,她要阻了他和叶含霜的姻缘,却也不介意他和别的女子往来。
若谢辞要娶别的姑娘,那自己也算是成功破坏了叶含霜的计划不是?
她这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正想着,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卫窈窈一时不设防,他那颀长身躯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人怎么说停就停!
卫窈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裙摆,生怕被他溅上脏污的沙水,再抬头,她那张明艳小脸上已经盛了怒意。
然而,质问的话没说出口,她就察觉谢辞正幽幽地盯着她看,那目光十分奇怪。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谢辞放下手里的挑子,朝前跨了两步,河风阵阵,她的一缕发丝被风吹起,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脸上拂过。
“你刚刚说什么?”再度开口,男人的声音暗哑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