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新鲜,她口中的妻不会指的就是她自个儿吧。

卫窈窈觉着这热闹可比京城里最热闹的兰曲班有意思得多!

再看那被喜凤砸的东西,似乎多是女儿家的东西,而站在那些东西中的小娘子正垂着眉眼,一声不吭。

卫窈窈认出她就是那日谢青山救回来的小娘子,听说,那小娘子是个哑巴,待在谢青山家就不愿意走了。

村里人都说这哑女瞧上谢青山了!

“你发什么疯?”怒不可遏的谢青山攥着喜凤就要往外拖,喜凤倒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声音凄凄。

“青山,难不成,我说错了吗?我与你夫妻多年,即便是有过争吵,也不过是气话,夫妻哪儿有隔夜仇,更何况,在来宝心目中,也就你这么一个爹。”

谢青山傻眼了,显然没想到一向泼辣不讲理的喜凤,竟也有这一面。

倒是,一旁的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卫窈窈才大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上次谢青山从人贩子手里救回了来宝后,喜凤就渐渐看清了那叶万金。

眼看着叶万金只会说好话哄她,却没有一点儿实质性的东西,喜凤便又想到了谢青山的好。

她倒是特意支来宝去和谢青山走动过,原以为,自己都主动递梯子了,谢青山怎么也得和以前一样,赶紧来求她回去。

谁曾想,等了这么久,也不见谢青山有动作,倒是那哑女和谢青山的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村子。

喜凤只觉愤怒不已,俨然像个丈夫被人抢走的可怜人一般,直接找上了门来!

“爹!”来宝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打断了村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他们都是看着来宝长大的,虽然,来宝不是谢青山的亲生血脉,可两人之间,不是父子,更似父子。

此时此刻,再见孩子哭得快岔气了,众人面上都有些怜悯之色。

偏这时,喜凤又将来宝抱在了怀里:“来宝啊,你爹不要我了,也不要你了!”

“来宝要爹,来宝要爹爹!”

“你爹他不要你了!”

母子俩哭成一团,院子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谢青山许久没有动作,对喜凤,他有怨有恨,可对来宝,他却只有满满的爱。

如今见来宝哭成这样,他即便是再硬的心肠,也忍不住软了起来。

“青山,你和喜凤好好说说吧,别苦了孩子。”青山娘率先开口,声音像是哭过的。

村里人也纷纷劝慰。

“青山,你娘说得没错,来宝是无辜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是啊,青山,一日夫妻白日恩,如今,来宝和喜凤还是认你的,就看你的意思了,你若真有这意思,倒不如就接了他们母子回来。”

······

卫窈窈见此情形,朝那站在人群堆里的哑女看了一眼,见她半边脸高高肿起,显然刚刚被人打过,不禁‘呀’了一声。

“喜凤,你干嘛打人家小娘子!”

谢青山被她提醒,猛然回神,朝那垂眉搭眼的小娘子走去:“哑娘,她打了你?”

因为她是个哑巴,村里人也不知道她的名字,这一来二去,熟识后,大伙儿便自发叫了她哑娘。

哑娘一抬头,眼眸里早浸满了泪水。

谢青山有些急,忽然想起,她不会说话,如今,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来。

自己将她救回来,她又无处可去,已经够可怜了,这喜凤怎还能如此欺人太甚!

“喜凤,你实在是太恶毒了!”他回头,冷冷看着喜凤。

“我恶毒?要不是她厚脸皮,死赖着我家不走,我能这样!”喜凤见不得他帮旁的女人说好话,一时间,苦情戏码也忘了唱。

“你是不是忘了,这早不是你的家啦?”卫窈窈偏头,好心提醒。

喜凤磨牙:“我们两个人的事儿,和你有什么相干!”

“你莫不是忘了谢辞是师爷,你故意伤人,他能将你抓回去打板子呢!”卫窈窈好心提醒。

喜凤顿时面如菜色,这时,倒是谢青山开了口:“你带着来宝走,我本不是他爹,他不该来这里!”

喜凤不敢置信地看着谢青山,眼看着谢青山就要过来赶他们母子俩,她忙甩开了他的手,破口大骂。

“谢青山,你真是丧了天良的,如今有了这野女人,竟连儿子也不认了吗?”

卫窈窈蹙眉,只觉谢青山瞧着人高马大的,结果,却是太拖泥带水了一些,难怪,这喜凤能经年累月地将他踩在脚底下。

谢辞将卫窈窈的表情看在眼里,眼尾微微上扬,大小姐应是见不得人欺凌弱小吧。

“既是如此,就上官府衙门说说此事吧。”

谢辞一开口,众人都噤了声。

这官府衙门可不是随便上的,闹不好,就得被打板子!

本就不占理儿的喜凤打了好几个冷颤,想说这原本就是他们家的事儿,轮不着谢辞一个外人插嘴。

但一对上谢辞的目光,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垂头,拉着来宝就走。

“走什么走啊,六畜也没让你走啊!”有人好事儿说了一句,喜凤生怕被抓回去,跑得比兔子还快,只余来宝的哭声,渐行渐远。

村里人看了热闹,也四散开去了。

哑娘很快就将院落里收拾了出来,又默默去准备吃食,谢青山觉着对她不住,自顾去帮忙。

卫窈窈瞧着哑娘忙来忙去的样子,撇了撇嘴,抬脚就往外走。

“不吃饭了?”谢辞跟了上去。

“回家吃,你给我做!”谢青山都要气死她了!

那喜凤都往他脑袋上拉屎了,他居然就让人家这么回去了?

这不就是纵着喜凤上门闹吗?她才不要吃谢青山做的饭!

“好!想吃什么?”谢辞笑了起来,如沐春风。

卫窈窈想了想:“早间的鱼味道就不错。”

谢辞满脸宠溺:“好!”

这日,谢青山倒是又上门请了三四回,卫窈窈压根不见他人。

余下的几日,卫窈窈倒是没少见叶含霜绞尽脑汁地往谢辞面前蹦跶,可后来,谢辞直接去了叶家一趟,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随后,倒是没再看到叶含霜的身影。

与此同时,流风传来消息,一批夜北最骁勇的猛将企图乘人不备,攻入京都,逼今上纳贡,结果,太子却早有防范地召集了人马,将夜北贼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卫窈窈微微一笑,这便是她给太子送的人情。

今上昏庸,沉迷丹术,不问政事。

上辈子,夜北小国不断骚扰前线,最后,还真是出了一朝声东击西,用一队千人的铁骑功夫了上京。

今上被人从丹药房里拉出来,想找人勤王,却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互通两国商贸之事······

“郡主,我们何时回去?”流风抱拳问她。

“快了。”卫窈窈淡淡回了一句,又继续翻看话本子。

这些话本子都是时下宣州府最流行的,一本都要好几十文钱,谢辞那么穷,每每一买,却都是一大摞,从来没有舍不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