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长公主嫁她时,可是抬了一百八十抬的嫁妆,而且,这些还是明面上的资产,私底下有多少,又有谁知晓?
卫窈窈扯着嘴角。
她这位好父亲没有第一时间问她的安危,而是那些嫁妆的去处!
虽早已经自己这位父亲看了个透,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自然是被那些土匪给劫掠一空了。”卫窈窈一脸惆怅地给他又续了一杯茶水。
长信伯哪儿还喝得下去!
“窈儿,你可莫要说谎!”他一脸探究地看着卫窈窈,那仔细程度,似是带着一股子迫切,迫切地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来。
卫窈窈抬头,做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本就长了一副好样貌,此时此刻,再配着忧伤之色,即便是再冷硬心肠的人,怕也是要软上几分。
“我为何要骗父亲?女子遭遇匪人,天都要塌下来了,父亲不过问王氏的人为何将我扔下,还说我说谎!我当时若不是被一商户所救,细心养伤许久,只怕父亲也见不到我了!”
因着和长公主夫妻离心的缘故,长信伯这些年对他们这唯一的女儿也多有疏忽。
如今,被她这么一说,长信伯也觉得有些心虚。
“你如今不是好好地在我眼前吗?我自然就当你无事了。”
顿了顿,长信伯又发现了疑点:“若你的嫁妆当真到了贼人之手,你又哪儿来的钱买的那些贵重之物?”
“都说了是商户所救,钱财自是商户给的。”
“什么商户给你那么多钱?”
长信伯步步紧逼,卫窈窈面色如常:“逃荒路上遇上的,我本要感谢一二,可他们不肯,我便没有强求。”
“姓什么?”
“安县王氏。”
“你为何回来时没有跟我提过?”
“父亲眼里只有王氏母女,怎会关心我一个死了母亲的,当初,父亲寻我,也不曾问过我的安危,反倒是对那叶含霜事事上心。”
长信伯语气严苛,若是一般的小女娘早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但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卫窈窈依旧对答如流。
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一想到那么一大笔钱财,全进了匪窝,他这心里就气,就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块肉一般难受。
“不过,我已经不怪父亲了,这么些年来,王氏代替我和母亲在您身边照顾你,我原本也要谢她,只要父亲安好,一切都好。”
卫窈窈说及此处,摸出帕子便擦了擦眼角。
长信伯张了张嘴,想说点宽慰的话,可心口又窜起了一股子怒气。
那怒气,没有发泄的对象。
正这时,卫窈窈又道:“不过,那日,我倒是听说这背后是有人指使的。只是,我不敢和父亲说。”
“是谁!”长信伯急忙开口。
卫窈窈瞟了长信伯一眼,作犹豫装半晌,方才低低道:“他们说,是我那继母指使来的,为的便是将我母亲的家财据为己有,如若不然,他们也不敢打堂堂伯府的主意。”
长信伯有些怀疑。
王氏?
想着王氏平日那小意温柔的模样,他实在想不出她竟会有这样的胆子。
“当然,我也不相信会是王氏,她应该不会为了给王家谋钱财而断了和爹爹的缘分。”
卫窈窈看着长信伯,善解人意道。
长信伯猛地将茶盏放在桌上:“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
卫窈窈忙让人去送她。
待横芜院再次静下来,卫窈窈不动声色地吩咐人将茶水倒掉。
“这茶水可是刚刚沏的······”丫鬟有些迟疑。
卫窈窈弯唇,确实是刚刚沏的,不过,她加了些料进去。
一个谋算亡妻遗物的男人,委实不好!
这晚,主院的丫头婆子人人自危,也不知夫人究竟何处得罪了伯爷,竟使得伯爷大动肝火。
再后来,伯爷竟还因此腹痛难忍,生生休养了好几日才见好。
正因如此,那宣州知府举荐过来的举子,也吃了个闭门羹。
听说那举子还曾帮忙招安了黑水军,故而,伯府上下也不敢怠慢,直跟人解释了许久,又将人送出了伯府,方才回去。
然而,没人发现的是,那一身石青色长衫,容貌清俊的举子在前院时,曾递了一张纸条给一粗使下人。
冬阳和煦,横芜院的粉白色山茶花累累含苞待放,给整个深幽的院落添了一抹艳色。
卫窈窈算着冯平来接人的时间,正当有些坐不住时,鬼谷老儿方才回来。
“怎么样?”卫窈窈开门见山。
鬼谷老儿喝了一口茶水,摇头叹气:“病入膏肓,不治之症。”
卫窈窈拉着他的手臂卖乖:“若不是病入膏肓,徒儿怎会叨扰师傅,师傅一定会有法子的,对不对?”
鬼谷老儿极为受用地顺了顺山羊胡:“也不是没有法子。”
“当真有法子?”卫窈窈眼前一亮。
鬼谷老儿瞧着她这急切模样,忍不住咂舌:“你和人家究竟是什么干系?你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他虽是太子,可只怕无法走到那个位置,更何况!”
卫窈窈适时打断他的话:“听说,这上京城有一家最高的酒楼叫春江楼,里面的花雕酒是为一绝,还有那酥皮烤鸭和酱肘子也是极为不错。据说,里面还有两个庖厨曾是宫中御厨呢。”
鬼谷老儿神色微动。
卫窈窈嘿嘿一笑:“我做东,请师傅去尝尝鲜怎么样?”
“我听说,那里的位置极为难订。”
“师傅若是想吃,我保证每日都是师傅的位置。”
“当真?”
“自然。”卫窈窈微微一笑,那可是她母亲嫁妆里的一份子呢。
师徒俩去春江楼吃饭,饭后,就将他送上了回东宫的马车。
“别怪为师不提醒你,尽人事,知天命!”鬼谷老儿回头看她。
卫窈窈塞了几瓶腊梅香膏给他:“你捎两瓶给太子,可以安神。剩下的,自己留着用。”
裴元稷眼皮微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