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窈窈微愣,冯平已然从外间过来:“陛下,可要传膳?”
裴策似才察觉时间不早一般,又看向卫窈窈:“阿窈应也没用饭,那便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卫窈窈自是没有拒绝。
因在孝期,御膳房特意做了各类素食,其中,多以豆腐为主,虽是不沾荤腥,可卫窈窈还是吃出了肉的味道来。
不愧是宫中御厨所做,卫窈窈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裴策见她竟难得的没有挑嘴,不禁笑道:“阿窈可是觉着喜欢,若是喜欢,便将做这些个菜的御厨带两个回去?”
“当真?”
裴策回了她一个还能有假的表情,卫窈窈倒也不客气,连忙点头:“多谢陛下。”
陛下二字听得裴策心中一顿,但他也没有多言。
饭后,卫窈窈又陪着裴策下了两盘棋,方才带着特赏来的御厨,出了宫。
一路上,她想得极好。
她那春江楼里的御厨虽也不错,可如今毕竟是国丧期间,整个大启,从上到下的官员们,谁敢无不茹素。
可这上京城中,却没有一个春江楼能将素菜做得像御膳房那么出色,她如今将这些个御厨带回去,定能带动一波生意。
适才出了宫门,远远就瞧见裴府的马车正当停在原处,她皱了皱眉,就要往自家马车处走去,裴元稷已然从马车上下来了。
“窈娘。”他快步走到她身旁,“怎么这么晚才出来,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他声音虽已刻意放柔了,可卫窈窈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探究之色。
那模样,远没有他想要表现的那么温和无害。
“陛下为难我又如何,不为难我,又如何?我和裴世子原本就是要退亲的人,这些,只怕和裴世子也没有什么干系。”
裴元稷皱眉,眼看着一旁的小黄门站在原处,踟蹰不前,他顺势朝小黄门身旁的几个御厨看了去。
显然,那些人应都是陛下所赐。
又是留人,又是赐人,陛下这番,倒是让人生疑。
那小黄门见裴世子和卫窈窈没再说完了,适才带着那两个御厨过来,又和卫窈窈说了几句奉承之话,方才离去。
也就是这时,裴元稷才听清楚了大概。
原来,那两个御厨竟是新帝见她喜欢吃宫中菜品,方才特意送人的。
他皱了皱眉,眼看着卫窈窈要上马车,便跟了过去。
卫窈窈察觉他的意图,回头看他:“裴世子想如何。”
“窈娘,我想跟你谈一谈。”裴元稷看着她的眉眼,脸上不刻意笑时,便格外添了一股阴沉。
这倒是不装了。
卫窈窈心中冷笑:“我和裴世子能有什么好谈的?这亲我是退定了,裴世子还能迫我嫁你不成?”
裴元稷看清了她面上的决绝以及不耐,心中烦躁又愤怒,只觉自己像是迷途之马,急急想要寻一个出路来。
不该是这样的,她的阿窈不该是这样的。
她明明极为依赖他,幼时,便喜跟在他身后,她的眼中,像是容不下别人,唯有他而已。
即便他再不堪,再是被人不耻,她也依旧待他如初。
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
卫窈窈完全不管他什么表情,径直上了马车。
裴元稷看着她的身影,下颌线渐渐紧绷,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
不远处,折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拐角入了宫门不远处的巷子中,那里,还停着一辆马车。
折戟适才靠近,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便掀开了车帘子。
对上谢辞那双幽邃的眸眼时,折戟险些笑出声来,却又憋了回去,只将适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裴元稷没有跟过去?”谢辞问。
折戟有些古怪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还想他跟过去?”
裴世子可是郡主的未婚夫,若再对郡主死缠烂打一些,哪儿还有旁人什么事儿!
谢辞不答,似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眉心微蹙:“郡主收了陛下送的御厨?”
“可不嘛,若是没收,我还能这么快知道这事儿?你是没瞧见,那裴世子都气成什么样了,我瞧着,若不是因为对方是皇上,他早就寻上门,找人家麻烦去了。”
谢辞看向折戟,折戟不察,仍是说得兴味冲冲。
“说来也是,裴世子倒是真的憋屈,好歹,他现如今还是郡主的未婚夫呢,结果倒好,先是差点被人抢了未婚妻,如今又!”
车轮子撵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传来,折戟还没反应过来,车夫已经驾着马车走远了!
折戟张了张嘴,直到马车绕过巷子,拐了出去,折戟才赶忙追了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呢!
刚刚,听他来报信儿时,不还表现的云淡风轻吗,这会子,他还没说几句,就点火了?
折戟追到巷子口时,见马车停下,忙又喘着气追上去。
“主子,我!”
“给夜北递一封信去。”谢辞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折戟还没说上话,马车竟又开始行进了。
那漫天的灰尘传来,折戟吃了一鼻子灰,回忆起谢辞的话,恍然失笑。
哦,这是厌烦那些个夜北使臣,想将人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