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含霜一开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不待符离开口,她那黑漆漆的眸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殿下,你可怪霜儿擅作主张,实在是你许久不曾回营中,霜儿心中担忧,方才出来寻你的。”

听她这么一说,符离方才想到了一个要紧事。

“你是如何寻到此处的。”

他在荒岛上蓄养私兵的事儿无人知晓,自然,他也并未告诉过叶含霜。

有那么一瞬,符离眼里的情谊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子锐利之色。

叶含霜不敢看他的目光,只怕自己目光躲闪,引他猜忌。

而且,她如今也心知肚明,符离应该当真对她有了猜忌之色。

她自然不会告诉符离是系统给她指的方向,唯恐他因此和自己生了嫌隙,叶含霜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情并茂。

“殿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自从你许久不曾回来后,我便时常做梦,梦里,你便是困在了这样的一座小岛上,直到死也······”

说到此,叶含霜又哭得越发伤心了。

符离看着她哭红了双眼的模样,心中动容,那适才生出的一丝怀疑消了大半。

“你说,你是做梦知晓的?”

虽然,诡异又离奇,可她这样的弱女子,在没有依仗和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还能寻到此处,也实在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加让人信服的理由了。

叶含霜轻轻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一般,如何也收不住。

“殿下可知道,我为了寻你,吃了多少苦头,殿下可知道,你一声不吭的抛下霜儿,霜儿有多难过?殿下可知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叶含霜越说到后头,便越发难过。

那言语间的委屈,随着她一道道哽咽声而至。

符离心中忽然生了一丝茫然,他虽出身高贵,却从未被人如此关心过,就连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母皇,心里想的,也不过是外人之女。

他从来都不是被期待和被惦记的,幼年时,在大启当质子的过往虽以远去,却如影随形,伴了他多年。

他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自己并不是被期待的,自己是随时可以被放弃的!

但此刻,有一个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她如此的挂念自己,自己仿佛就是她的天和地。

饶是符离一向多疑,此时此刻,也不愿再去追究那梦境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他一把将叶含霜搂到了怀里,心口一阵起伏,声音温柔。

“既是知道我在这岛上凶多吉少,你还追来干什么?莫不是傻的?”

“殿下这般说,便是不知道我待殿下的心意了。没有殿下的日子里,我如坐针毡,吃不好,更睡不好,整日以泪洗面,如今找到了殿下,我才算是活过来了,心里也踏实了。”

叶含霜顿了顿,言语嗔怪地锤了符离的心口一下。

“殿下不明白霜儿的心意便罢了,还如此取笑霜儿,倒是让霜儿难过。”

她的力道极小,捶在符离身上,符离只觉心中酸胀,那种被惦记的陌生感充斥了他的心头,他忍不住将这个满心满眼是他的女人推在了榻间。

“霜儿,你既如此爱我,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叶含霜见他一脸严肃,这说出的话语,也如承诺一般,她心中狂喜。

心知自己这番言语总算只感动了他,也知自己此刻定是在他心头占了一席之地,她不禁幻想着过些时日,符离为了讨好她,将卫窈窈送上断头台的场景。

然而,她心中爽利,面上却是不显。

只微闭着眼,装出了一副羞涩模样,只等着符离的亲近。

符离哪儿看不懂美人的邀约。

他笑了笑,缓缓俯身,朝叶含霜那抹红润的唇瓣靠近。

挨得近了,他能闻到没人身上的阵阵清香,以及美人极缓极轻的呼吸声。

然而,就在他的唇瓣就要贴上那方柔软时,脑海里,不由又想起了一个火红的身影,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腹痛。

他皱着眉,脸上的神色被痛得发白,那额头的青筋鼓鼓,模样骇人。

叶含霜一睁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瞪大了双眼,眸眼中涌上一丝骇色。

等她反应过来,赶忙露出了一脸担忧之色:“殿,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符离摇头,目光紧紧盯着叶含霜那薄薄的嘴唇。

此刻,那腹中的剧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她不信邪一般,缓缓又朝着叶含霜逼近。

叶含霜心中不安,更怕被他看出了蹊跷,索性就闭着眼睛,由着他靠近。

然而,她明明已经感受到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甚至还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灼热,但对方却始终没有再靠下来。

等她困惑睁眼时,符离已经喘着粗气,坐直了身体。

“殿,殿下······”她声若蚊蝇。

符离闭眼,想要压下腹中那新生出的痛意。

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起身就往外走去。

“殿下,可是霜儿哪里做得不好?”叶含霜急急开口。

她将自己适才说过的话,做出的每一个表情都复盘了一遍,还是觉着想不通。

明明符离已然动容,可,可他为什么还?

3无碍,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2符离说完,大步离去。

待出了屋子,他整个人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他知道,定是那子母蛊的缘故,因他动了欲,所以,方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殿下,你怎么出来了?”外间,守夜的阿准面露诧色。

“若我将那对子母蛊给毁了,是不是一切就恢复如初了?”

符离淡淡开口,阿准却是面露讶色:“殿下,那子母蛊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据说,也是巫衣族中少有的蛊了,您,您不是说,留着还有大用途吗,如今怎么?”

见符离闭着眼,似是在强力忍耐着什么,阿准又道:“更何况,待咱们出去后,多的是法子解蛊,倒是用不着这般······”

符离终于睁了眼,脸色虽然和先前一般难看,但阿准看得出来,符离已经将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殿,殿下,要不要找个大夫给您看看?”阿准试探道。

符离已经默不吭声往前去了。

等走到卫窈窈房门处时,方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他脸色越发难看了。

腹中剧痛阵阵,还没有松缓的迹象,符离烦躁又恼怒,刚要掉头离开,就听到了屋子里浅浅的呼吸声。

他耳力极好,几乎可以想象,里面的人沉沉酣睡的模样。

符离脸色一沉,又朝卫窈窈的房门处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