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们将猎物带回后厨后,杂役们又忙了起来。
符离回了自己院中,换了衣服,又清洗了一番,换了一身清爽衣服。
才出来,又想起了被人看管的叶含霜。
“她今日可有交代些什么?”叫来看守她的人,符离问。
那些兵丁纷纷摇头。
符离皱眉,径直往关押叶含霜的屋子处走去。
一进去,那原本麻木坐在屋子里的女子忽然就缓过了神来,她一脸希冀地看着符离,脸色激动异常。
“殿下,您来了!”
符离看着她,神色漠然:“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叶含霜噙了泪,双目含情地看着他。
【他既肯来看我,那便证明我还有希望,我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心软,他原本就该是我的!】
【卫窈窈她已经有了谢辞和裴元稷,凭什么来跟她抢符离,符离原本就该是他的!】
符离看着叶含霜紧抿着的唇瓣,再度听到她的心声。
他忍不住皱眉,谢辞是谁?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还有裴元稷,是大启那个刚刚登上帝位的新君吗?
他又和卫窈窈有什么干系?虽两人之间有婚约,但据他所知,那婚约不是早就已经退了吗?
一旁的叶含霜一只脉脉含情地看着符离,甚至,为了让符离心软,她还特意偏了头,用自己最好看的半边脸对上了他。
企图能再度勾了他。
然而,等了半响,也没有听到符离开口,叶含霜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再忍不住哽道:“殿下,你当真是厌了我不成,你当真相信那卫窈窈,也不肯信我吗?那卫窈窈可是敌国郡主,她的心本就是向着大启皇室的,你可想过,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符离望着她,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叶含霜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烈。
正当她还想说点什么时,符离已经冷着眉眼离开了。
“殿下!”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惶跟上,那些兵丁再度将她去路挡住。
屋外,阿准见符离漫无表情地出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主子最是厌恶在他身边耍心眼的人。
说到底,他自己也是没有想到,霜儿姑娘竟会对丹阳郡主下手,毕竟,往日的霜儿姑娘柔柔弱弱,一看便似一朵小娇花,仿似随时都会被人欺负一般。
可如今,偏偏这个最容易叫人欺负的人,却生了欺负旁人的心。
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白日里一直在营中,可有去旁处?”
符离冷不丁开口。
阿准回神,虽主子并未点名道姓,但不知怎的,他就是知道他说的是丹阳郡主。
“郡主就在附近走了走,还收留了一只猫,对了,殿下派去的大夫过去时,正好撞上了。郡主并未让大夫看诊,只说没事儿,就打发了大夫。”
顿了顿,阿准又笑道:“其实,我看郡主其实也挺好的,那猫崽子在营中多日,饥一顿饱一顿的,若不是遇上郡主,只怕早晚得饿死。”
符离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让你说这么多了吗?”
阿准微愣,瞧着主子像是面有不喜之色,他赶忙闭嘴,心下却是困惑。
主子这脸色当真是说变就变,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这晚,营中大伙儿吃着烤猪肉,围着篝火闲话,却没有再叫营妓过来作陪,只是那闲话间的内容都不离《牡丹亭》。
卫窈窈将《牡丹亭》分成了几个部分,今日只讲了一部分,也算是吊足了大伙儿的胃口。
于是乎,大伙儿便七嘴八舌地猜起了接下来的内容。
猜上几句,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朝卫窈窈看去,初时,只要从她脸上看到些许笑意,大伙儿便会欢欣鼓舞,然后,顺着自己的思路猜下去。
但再之后,他们却失望的发现,卫窈窈一直眉眼含笑,脸上表情压根就没有变过。
他们哪儿知道,卫窈窈不过是心情不错罢了。
今日赚了不少,她直接分了大头兵一些,后来,又吃上了炙烤的野猪肉,肉质鲜嫩,外酥里嫩,实在是美味又熟悉。
像极了往日和谢辞逃荒时吃过的味道。
一想到谢辞,卫窈窈脸上的笑意方才淡了几分。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有裴策护着,裴元稷应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吧,还有裴策,他的身子如今好些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叶含霜那话,卫窈窈忽然发现,自己心中开始有了挂念和担忧。
皱了皱眉,小柳的声音忽然想起:“郡主,是不是这味道不合您心意,要不然,您若是缺什么味道,你尽管吩咐,我立马给您添?”
刚才分了一笔银钱,小柳自是喜笑颜开。
卫窈窈摇头,正要说话,又察觉到了一道看向她的目光。
一抬头,毫不意外地撞上了符离的眉眼。
四目相对,符离面色依旧瞧着不讨人喜欢。
但见他慢悠悠地收了目光,又开始喝酒吃肉时,卫窈窈心思一动,抱着还没啃完的一块肉,直接朝符离走去,然后,在符离诧异的目光中,坐在了他的旁边。
“你这回信我了?”她问道。
少女眉眼生动,一笑起来,便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符离默默看了一阵,冷不丁又想到了谢辞和裴元稷这个名字。
卫窈窈见他不说话,短暂的诧异之后,又觉新奇。
他这是默认了一切吗?
原来,他还当真相信了她,看来,他也不是那么蠢嘛。
卫窈窈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他,直看的符离皱紧了眉头:“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卫窈窈耸肩:“不如何,只是你的霜儿姑娘怕是要难过了。”
一想到叶含霜再度达不成目的绝望模样,卫窈窈就觉心中畅快,连带着笑意也浓了几分。
符离真切感受到了她的开心,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那般在意这个,莫不是在意的不是事情本身,还是人!
这个人,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
符离心中像是被软锤重重敲了一般,他定定看着她的眉眼,几乎是户口而出:“就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