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卫窈窈和符离之间的亲密表象,终在春日里的迎春花开满山头时,被打破了。
彼时,船只快造成了,卫窈窈刚只身前去看完,就有人偷偷寻到了她这里,只说叶含霜有关于大启新帝的事要告诉她。
即便是叶含霜不来寻她,她早晚也会去寻叶含霜,毕竟,随着船只造成,也到了她快离开的时间。
但叶含霜竟再度用‘新帝’的由头来骗她,实在是可憎。
她坚信裴策安康富贵,也不容旁人诅咒他。
心中冷笑,她径直去了营妓所。
营妓所就位于岛上最偏远的地方,卫窈窈虽不曾去过,却没少听人提起。
符离并未派人跟着她,她这一路畅通无阻。
快到时,便能听见一阵女子的笑闹声传来,此时,兵丁们还在校场上训练,故而,营妓所也正是最闲的时候。
越走近,便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女子,穿着单薄春衫,或做着针线活儿,或嗑着瓜子与人唠嗑。
卫窈窈的到来,打破了一方平静。
众人都齐齐朝着她看去,脸上有惊愕和狐疑之色。
卫窈窈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寻去了其中一个有人看守的营帐。
不用想,也能猜到那里面住了谁。
那站在营帐前的兵丁还想阻难卫窈窈,卫窈窈已然先一步掀开了帘子。
帘子里一片暗沉,卫窈窈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古怪味道。
帐中并排设着几张小榻,其中一张榻上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的女人。
女人似是不能适应光线,闭眼缓了好一阵,方才揭开脸边的几丝碎发,露出了叶含霜那张满是麻木的一张脸。
在看到卫窈窈以后,叶含霜眼里涌上一团火焰。
“你还不知道吧,裴策死了,你刚离开上京,他就没了,裴元稷成了新帝,我没有骗你,真没想到,他竟在最后一刻,还在护着你!”
她适才说完,一阵剧痛传来!
叶含霜又惊又愕,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又是一道长鞭朝她甩来。
这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她下意识抱紧了脑袋,直到那皮开肉绽的感觉遍布全身,她才反应过来。
“卫窈窈,你干什么,你住手!住手!”
岛上的兵丁众多,营妓数量却有限,这些时日以来,叶含霜只觉自己像是车轱辘一般,不断被人碾在下面。
她受尽折磨,全身都是那些兵丁留下的印记,如今,之所以还强撑着,不过就是吊着一口气,不甘心就这么下去罢了。
她想过求见符离,在符离身上下功夫,但她每每求见符离,都杳无音信。
那男人便似将她忘记了一般,直到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最后一个气运子,她也是指望不上了。
但,她不想往后都在这里待下去,她要活着,她要离开这里。
思来想去,她才将主意打到了卫窈窈身上,谁曾想,卫窈窈这个疯子,一露面,便将她一顿打。
鞭子划破长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一道又一道,她身上的皮肉也跟着溃烂流血。
“卫窈窈,住手!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了,我没有骗你!”
她嘶声力竭地喊着,身上的血水浸透了衣服,周遭只剩下一片血腥味。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凄惨,不多时,便引来了外间的不少营妓。
但此刻,叶含霜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咬了咬牙,连着鞋子也顾不上穿,一鼓作气地跪到了卫窈窈面前。
“阿窈,我错了,我错了······”她嘴里振振有词,双手依旧捂在脑袋上。
卫窈窈冷言看着她,缓缓收了鞭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裴策安好无事,大启也并未立什么新君。”
叶含霜猝然抬头,讶异看她。
后知后觉地意思到她的怒火竟是来源于此,叶含霜顿觉古怪,但出于本能,她还是赶忙照做。
“裴策安好无事,大启也并未立什么新君,阿窈,你看在我们是血亲的份上,过往的事儿,就算了吧,你原谅我了,好不好,我保证,日后再也不与你为敌,再也不与你争抢符离了!还有谢辞和裴元稷,都是你的,我再也不敢对他们心生妄想了。”
“你想我放了你?”卫窈窈喃喃重复,似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般。
叶含霜眼里顿时涌上一抹亮色,她含着希冀地望着卫窈窈,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窈,我是你庶姐,你怎么能容忍和你留着相同血脉的人被那些低贱之人一次次的奸污呢?你可是大启最尊贵的丹阳郡主啊,这于你而言,不是一种折辱吗?”
顿了顿,她又道:“只要你放了我,日后,我不但不跟你争,还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为你为奴为婢,当牛做马,只要你!”
话未说完,卫窈窈嗤笑了一声。
“叶含霜,你以为我追来夜北是为了什么,是跟你抢符离吗?我是为了你啊。”
卫窈窈平静开口,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嘲弄和残忍。
“先不说你一个连外室女都比不得的营妓,和我有什么干系?就说你今日受的这些,可不就是我往昔曾受过的?人啊,做了孽,欠了债,都是要还的。”
不,上一世,她比叶含霜还要惨。
如今,叶含霜得了这样的结果,是她咎由自取,自己都还未对她下手呢,这只是一个开始,不是吗?
想到上一世,自己临死时是场景,卫窈窈看向叶含霜的目光中,满是冷意和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