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准默默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符离也没打算等他回话,径直就朝卫窈窈那处走了去。

此时,卫窈窈刚将东西一一放在小桌上,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倒似十分看重那些个东西。

符离心中冷嗤,就那么盯着她的背脊看,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将那些东西折腾出个花儿来不成。

偏偏,卫窈窈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有闲情逸致。

只见她放好一样,又拿出另一样仔细端详,倒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般。

等的久了,符离那两道长眉忍不住紧紧皱了起来,重重咳了一声。

其实,卫窈窈早在符离过来时,便发现他的存在了。

但她只当不知,听见响动,也不过回来,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殿下怎么来了!”

她那表情,怎么瞧着,都是虚伪。

符离看着她,又想起了昨晚自己的惨状,面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郡主倒是贵人多忘事,我为何会过来,难不成,你不清楚?”

卫窈窈自是清楚的,昨儿个自己给他下了泻药,他这不就是上赶着来报仇雪恨了吗?

心里想着,她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了一番,眼看着他面色青白,整个人形容憔悴,就连着那眼底也似积了厚重的一团青黑,想来,他昨儿个应是一宿未曾休息好。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符离其实一直都在看着她的反应,原以为,她即便不会道歉,面上多少也会有些过不去,谁曾想,她这脸色,倒是自然得很。

俨然像是未曾给他下过药一般!

符离一时间都被她这模样给气笑了。

“郡主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卫窈窈偏头,状似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阵,点头。

符离嘴角轻扯。

他想,他也不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只要她给自己说上一句软话,他也就原谅她了。

毕竟,昨晚,自己也对人家做了一些强人的事儿。

结果,卫窈窈一开口,却是问他为何在这里。

“你说什么?”符离怀疑自己听错了。

卫窈窈顶着他看了看,一脸认真:“往日这个时候,你不是进山了吗,今日怎么没去?”

符离盯着她,那目光,锐利又冰冷。

卫窈窈也十分坦然,就那么仰着头,由着他盯。

两方僵持,好半晌,符离才从唇齿缝间憋了三个字出来:“卫窈窈!”

卫窈窈点头,示意自己听着的,有什么就说。

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符离便越发被气得磨牙。

“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还是假不知道?你还有在这里装的必要吗?昨晚,若不是你给我下了那么猛的泻药,我能!”

卫窈窈瞪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眸眼,就那么盯着他看。

那模样,俨然在说:快说,快说,我想听!

那是一种急于看她笑话,见他出丑的表情,符离以往在卫窈窈的身上看到过无数次,却唯独没有像这次一般恼火。

“你敢说没有给我下泻药!”他看着她,再一次逼问。

卫窈窈有些失望,瞧着他这样子,应是不会继续说下去了。

说实在的,听他讲一讲昨晚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倒也挺有趣。

既不过,知晓他不会再讲下去,她也就收起了八卦的心思,缓缓点头。

符离盯着她,不说话。

他想不到,她竟能这么坦然地承认,短暂的诧异之后,他缓缓攥紧了拳头。

“卫窈窈,我平日里不与你计较,你莫不是以为,我便当真不会将你怎样了!我符离可不是那种能由着人随意欺负的!”

卫窈窈点头,十分赞成他的说法。

“所以,我还是有所顾虑的嘛,要不是因为你中了药,我怎么会给你解药,不给你解药,你也不会······”

“谁家解药里会加泻药!”符离敢说,这是他听过的,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偏偏那讲笑话的人却是睁着一双无辜又黑亮的眼睛,脆声声开口:“我家的啊。”

符离:“······”

他只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一般,完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卫窈窈却是一个抓得住重点的。

她朝他走近了几分,又朝周遭看了看,眼看着没什么人过来,方才低低问了一句:“对了,殿下,你是不是还没跟我说过一个事儿。”

符离也被她这模样搞得紧张了起来。

“什么事儿?”适才问完,他就有些后悔。

但卫窈窈并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

“殿下,你还没有告诉我,叶含霜为什么要给你下药,究竟是因为······”

符离嘴角一阵抽抽,陡然想起了她昨日说的两种可能性,慌忙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说谢辞是谁?”

声落,两人皆是愣住。

卫窈窈十分诧异,实在是不明白他怎么认识谢辞。

而符离则忽然发现,自己竟对谢辞这个人耿耿于怀。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一直很想问她,这谢辞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明明那裴元稷才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未婚夫,偏偏,她口中念叨的人,却都是谢辞。

幼时,她和裴元稷之间,便已经够腻歪了,可如今,她却似将裴元稷忘了个一干二净一般。

越是这样,他越是难以想象她和那个叫谢辞的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亲密。

气氛因着这话,明显僵滞了片刻。

“你怎么知道谢辞?”卫窈窈率先打破了平静。

“昨日谁一直吵着念着这个名字,我怎么知道的,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符离一口气将这话说了出来。

那薄薄的嘴唇,恰到好处地透着一股子讥诮,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竟有一些古怪的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