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可不可的?卫窈窈郁闷,哪儿有这么回答人的问题的。
虽然,她和谢辞之间,也没什么清白可讲了,可毕竟她将人耍弄得那么厉害。
她此番,也是下意识想和对方保持点安全距离。
“侍从都有自己歇息的房间。”好在,默了半晌的谢辞,忽然开口。
卫窈窈松了一口气,又倒回了榻上。
这回没了烦忧之事,转眼便沉沉睡去。
谢辞站在案桌旁,看着那榻上的一抹娇小身影,脚步,忍不住缓缓朝之靠近。
直到人到了榻边,方才驻足。
榻上的小姑娘睡得格外香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那眉头微微皱起。
谢辞好笑,谁又能想到,这样柔弱的小姑娘,竟有那般大的主意,竟敢偷偷一人,支身前往夜北敌国!
看着这个让他苦苦找寻的人,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触碰她,可手还未靠近她,就察觉她的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脸上的假面。
谢辞皱眉。
这人皮面具戴久了,终归会伤了她的肌肤,想到小姑娘到时挠得满脸红疤的样子,谢辞当即拿过装了药水的木箱子,替她细致地卸起了面具。
卫窈窈模模糊糊中,觉得有人在给她擦脸,又过了一阵,似又有人在触碰她的唇瓣,她实在是太困了,便也没有睁眼。
待她想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谢辞步入房中,替她拾掇。
卫窈窈刚刚睡醒,看着男子颀长的身影,一时间,还有些愣怔。
懵懵懂懂的脑海里,空白一片,她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之感。
‘你怎么跟来了夜北?’这句话,眼看着就要问出来,就听谢辞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郡主该不会是忘记昨日的事儿了吧?”
卫窈窈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脑子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昨日和谢辞再见,以及谢辞带她混入宫中的事儿,渐渐浮现在脑海中来。
谢辞见她不语,原本拿着药箱子的手缓缓垂下,就那么要笑不笑地盯着她瞧。
卫窈窈被人说中了,此番只觉讪讪然。
“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忘性大。”谢辞淡淡说完这句话,就转开了头去,又忙活了起来。
“你,你生气了?”卫窈窈后知后觉。
谢辞不应。
“谢郎······”卫窈窈赶忙趿着鞋子下床,甜腻腻的唤了他一声。
就如同以往和他在逃荒路上时一般,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只要她说些好话,谢辞转眼就没事儿了。
在卫窈窈看来,谢辞并不是最好敷衍的,却是最好哄的。
果然,谢辞那金相玉质一般的脸上,顿时有了松缓之色。
“你若是再逗留下去,就赶不上去湖心岛了。”
“那,那我穿了衣服就出门。”
“得用饭。”
“好好好,用饭,用饭!”
谢辞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暗自庆幸自己早早来替她戴上了面具,否则,此番只怕是真赶不上了。
吃过饭,谢辞再度替卫窈窈戴上面纱,方才随众医娘一同登上了去湖心岛的小船。
和以往一般,一行医娘到了岛上,便依次去给夫后把脉。
卫窈窈站在最后,她也是最后一个上前的。
当真该到她的时候,她整个心都跟着颤了颤,然后,一步步朝那个思念了许久的女人靠近。
当她彻底站在对方面前时,她忍不住抬眼,定定朝她看了去。
此时,对方身上的鸢尾香扑面而来,暖阳披洒在她身上,将她原本就明艳动人的五官渲染出了一抹柔色。
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细小弧度,似乎在笑。
卫窈窈忍不住看怔了,记忆中,母亲也曾这样对她笑过,饶是那样的机会屈指可数,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许是因为她看得太久的缘故,一旁站立着侍儿不悦地咳嗽了一声。
卫窈窈回神,终于伸手,探上了‘夫后’的脉搏。
只是,在触到那古怪又紊乱的脉息时,她终是忍不住皱了眉,压低了声音:“烦请夫后换一只手。”
这是以往所不曾有的。
男女有别,医娘们给夫后娘娘把脉,都会隔着一张帕子,得了结果,便快速退下,生怕就冲撞了夫后。
还是第一个人像卫窈窈这般不急不忙,还恬不要脸地要求再换一只手。
底下的医娘们都惊呆了,不过,因着贵人还在,大伙儿虽是惊讶,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大伙儿都忍不住凝神屏息了起来,只觉那薛医娘怕是要完。
然而,高座上的夫后娘娘却显得极为大度,她笑看了卫窈窈一眼,如言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还是一样的脉息!
卫窈窈惊骇抬头,一颗心渐渐往下跌落。
母亲的身体竟有如蛀空的树木,面上瞧着无恙,实则内里已有日薄西山之态。
“怎会如此!”她忍不住低声喃喃,“娘娘气色和脉搏大为违和,不该如此才是。”
众医娘听得这话,下意识看向了为首的大巫医,她们日日来给娘娘诊脉,都捡了好听的话说,谁知道今日这姜十七是中了什么邪。
若娘娘的身子康健,还用得着他们每日往这湖心岛赶吗?
大巫医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诧异,随即,便又是同情。
贵人忌讳最多,如姜十七这般言语,只会引来触怒,姜十七究竟会遭受什么处罚,不得而知。
可她作为大巫医,却是不容许旁人给巫衣族抹黑。
训责的话语就要开口,一旁,高座上的贵人却笑出了声来:“你是新来的?本宫瞧着你倒是很合眼缘,你揭开面纱,给本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