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不放!”
两人僵持间,一旁的叶含霜开了口:“阿凝姑娘?”
“你带我回去,我腿软。”卫窈窈看也不看叶含霜一眼,谢辞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要拿芦草。”
“你不带我回去,我就跟你们村里人说你非礼我!”卫窈窈凑到他耳边,小声威胁。
谢辞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一张俊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叶含霜没听清卫窈窈适才的话,见谢辞这个反应,只以为那千金小姐惹恼了谢辞,心下隐隐生出了一丝欢喜。
“没事儿的,谢大哥,我可以帮你拿的。”她故作温柔体贴地说了一句,本是客气一句,不想,谢辞当真就扶着卫窈窈走了!
叶含霜看着荒地里的一堆芦苇杆子,一张美人脸顿时就耷拉了下来。
竟还真让她拿!
她不过是客气客气罢了,那么多芦苇,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拿?
更何况······看着卫窈窈被谢辞搀扶的样子,叶含霜的目光里越发多了一股子不甘。
她和谢大哥接触了这么久,还从未和谢大哥这么亲近过呢,那女人,她凭什么!
卫窈窈可不知道叶含霜心里的想法。
她是真的害怕!
她恨不得将自个儿当个物件,完全挂在谢辞身上,让他快些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待走出了荒地,路面变得平整后,她才放松下来。
耳边隐隐传来气运瓶震动的声音,她正要去看,就听见谢辞道:“大小姐,你可以下来了吧。”
卫窈窈索性就趴在他肩上,只当听不见。
仿佛只要让他背着,她就不会再沾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然而,贴得近了,她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味儿。
那是男人身上,混着皂角香和汗臭味的奇怪味道。
卫窈窈十分嫌弃地看向谢辞,却听谢辞沉着脸重复道:“阿凝小姐,你可以放手了吧。”
卫窈窈这才发现,谢辞居然将她‘吊’到了牛车旁!
她忙从他背上跳了下来,狠狠朝自己面上扇了扇风。
“谢辞,你该洗澡了。”
谢辞面色越发难看了。
恰巧这时,叶含霜帮他将芦草抱了回来,他跟她道了谢,又顾忌着叶含霜的名声,并未和她多说什么话。
卫窈窈看着叶含霜依依不舍的走了,砸了砸嘴,还想去给谢辞洗洗脑,让他不要那么容易被女人给骗了,袖子就被人拉了一下。
一垂头,却是被成哥儿背去洗漱的慧姐儿。
她眉眼含笑地朝她伸出了一只手,那手里是满满一大把的三月泡。
“二哥刚刚又去摘了好些,阿凝小姐,你快些尝尝。”
卫窈窈朝成哥儿看了一眼,成哥儿颇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脸去,那一张微黑的脸上,满是不高兴。
要不是慧姐儿,他才不去摘这些三月泡!
他是给慧姐儿摘的!
“谢谢哦。”卫窈窈咧嘴道了谢,话却是冲着成哥儿说的。
一时间,成哥儿面上越发别扭了。
“不用谢的。”慧姐儿赧然。
谢辞很快就铺好芦草,又往上垫了一层油布。
卫窈窈感受着唇齿间的最后一丝鲜甜,她指挥着谢辞将她和慧姐儿的枕头都拿到牛车上。
谢辞微愣,就听少女甜甜的声音响起:“难不成,你还想让慧姐儿一人睡这木板车?夜里风大,随时可能下雨,你就不怕她再染个风寒?”
谢辞皱眉,不喜别人这么咒自家妹妹,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他下意识地看了慧姐儿一眼,心想,自家幼妹最是胆小,她只怕是不愿意的。
谁曾想,谢辞却对上了一双希冀的目光。
他愣了愣,一时有些怔忪。
“大哥,可,可以吗?”慧姐儿巴巴道。
她喜欢阿凝小姐,也想和阿凝小姐睡一起。
自她腿残后,大哥、二哥忙于生计,鲜少陪她,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和人接触过了。
谢辞迟疑了一瞬,终是点头,兀自去抱芦草。
卫窈窈撇嘴,暗道谢辞这狐狸倒是小气,那模样,倒是怕自己害了他那妹妹一般。
她才没那闲工夫呢!
谢辞很快就铺好了芦草,将所有厚褥子都搭在了牛车里,又因着他重新在牛车周围熏了艾草的缘故,这夜里,倒是没有什么蚊虫。
卫窈窈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但到了后半夜时,忽听一阵尖叫声响起,随后便是妇人尖锐的叫骂声。
“谢青山,你倒是有出息,我跟着你都过了些什么日子?往日你有个瘫子娘就算了,如今,你自己也要瘫了,我这命咋这么苦哦。”
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我就不该指望你这没用的东西给我娘儿俩好日子过,我跟着你吃糠咽菜就算了,你如今,居然听那老不死的话,尽冤枉我!你这是丧了良心的,逼着我去死啊!”
卫窈窈还是第一回听人这么泼辣地骂街,她翻身坐起,好奇地挑开车帘子往外看了去。
这时候,村子里的人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有人点起了火把,周遭顿时就亮堂了起来。
那哭闹的妇人正是谢青山那拖着儿子改嫁过来的婆娘喜凤,喜凤长得丰腴,饶是在逃荒的路上,身上也穿得亮眼。
特别是她鬓间的一朵花,更与她所处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谢方正作为里长,第一个披着衣服去询问情况,喜凤指着谢青山和他娘的鼻子,将事情的来由从头到尾说了起来。
原来,是喜凤与前夫生的儿子来宝一直哭闹不停,青山娘便心生担忧,叫醒了儿子谢青山。
谢青山这才发现本该睡在他旁边的婆娘不见了,他一开始以为喜凤内急,去林子里解决去了,结果,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等喜凤慢悠悠从林子里出来时,谢青山又看到她身后还跟了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