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舒在这一刻恨极了。

活时争不过,死时也一样。

忽地,刘锦舒冲着姜氏柔和一笑,诚然这笑容跟女鬼也没什么区别。

“母亲不是好奇侯爷为什么走了吗?”刘锦舒说:“因为姐姐啊,我是她的亲妹妹,侯爷认为同我在一起,是背叛了姐姐。”

姜氏一时怔然。

卢艳艳没想到宋照寒会这个时候来。

清哥迷迷糊糊睁开眼,喊了句“娘亲”,宋照寒饿狼扑食般守在一旁,紧抿着唇不说话,卢艳艳见状就知道一时半刻不能完事,她让婢女抱着清哥去隔壁房间。

几乎是房门一关上,宋照寒就开始发泄火气。

另一边,刘锦舒一回到锦绣院便砸东西。

府内库房为数不多摆件几乎被刘锦舒砸了大半。

而林相宜的丹炉正摆在旁边一个显眼的位置。

刘锦舒在暴怒中,上去就是一脚。

不出意外,疼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刘锦舒扑回房间就哭,觉得全天下都在欺负她。

姜氏不知如何安慰,想了想,索性回了自己房间。

等锦绣院安静下来,夜色中,忽然响起“沙沙”“沙沙”的声音。

巡逻的家丁听到响动,心里毛毛的,壮着胆子寻声上前,发现是在一团草丛中,拨开,再照着灯笼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那竟然是一团蝎子!

互相交叠在一起,背脊在灯光下发出幽蓝的光,家丁吓得扭头就跑,第二天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管家。

刘锦舒作为锦绣院的主人,自然也知道了,她惧怕的同时,让管家赶紧买药回来。

管家一边出去一边嘟囔:“府里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个东西?”

刘锦舒本来就没睡好,现在坐在椅子上按着额角。

姜氏想到了什么,也是为了跟刘锦舒找话头聊天,忽然开口:“是不是那香鼎的问题?”

刘锦舒闻言示意身侧的婢女:“去。”

婢女带着另外两人,前后检查了好些遍,干干净净的,很正常。

中午时分,刘锦舒跟姜氏刚要出院,就听到婢女“呀!”一声,顺着婢女所指的方向,一窝蚂蚁正在拱门一侧筑巢。

新鲜的泥土从下翻出,已经突出来一个小鼓包。

并且,这蚂蚁个头有些大了。

“找人来弄掉啊!”刘锦舒往前恨恨踩了脚,只顾着发脾气。

她跟姜氏要去老夫人那里,路过流光院的时候,正好有下人出来。

“侯爷跟卢姨娘卯时才歇下,照这样下去,卢姨娘很快就能传出喜讯了。”

“谁说不是呢?命真好,虽然苦了几年,但一来就是贵妾,还有一个儿子傍身。”

刘锦舒听得一清二楚,她咬紧唇齿,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给卢艳艳那张脸撕烂!

“别急!”姜氏按住刘锦舒,小声道:“现在容易落人口舌,我记得老夫人明日要去寺庙烧香,傍晚才能回来,等侯爷也走了,届时随便找个由头,还愁发落不了她吗?”

刘锦舒深吸一口气。

她到的时候老夫人正在发脾气。

姜氏问道:“老姐姐,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语气不善:“你们昨日拿走了林相宜她娘留下来的香鼎,今日府中份例削减,老身想要的云苏锦都没了。”

姜氏震惊:“她一个晚辈,竟敢如此?”

说起这个老夫人直接阴沉下一张脸,往上位上一坐:“你女儿没告诉你吗?我永安侯府虽然殷实,但也有林相宜不少补给,她母亲留给她不少铺面,林相宜颇会经营。”

能供起云苏锦,姜氏一想那铺面就很值钱。

“老姐姐,为何被她拿捏?”

“你这话说的。”老夫人接道:“你是没听清吗?那是林相宜她娘留下来的,就是她的嫁妆,我蛮横抢来,还做不做人了?”

姜氏眼珠子一转:“可以让她无力接管呐。”

“试过了。”老夫人皱眉:“人家医术高明,总不能直接上砒霜吧?”

“再说了,她最近做得不错,因着长公主那层关系,加上我儿也得太后一方赏识,摘星楼的重建十分顺利,这时候主母出事,让外人怎么看?”

言下之意,动林相宜不可能了,你们干嘛非要拿人家的香鼎?

姜氏权当没听懂,吃进来哪儿有吐出去的道理?

见她们装傻,老夫人不再给好脸色,于是两人灰头土脸回到了锦绣院。

这才小半日,锦绣院就阴了很多。

是那种令人皮肉发冷的阴气。

并且空气中飘**着一股难以忽视的霉味。

拱门旁边的蚁穴被捣毁,新的蚁穴又重新建立,细密的孔洞,让人十分不舒服。

“怎么回事?”姜氏脸色一变。

一直忙碌的婢女解释,“不知道,但院内蚊虫一下子多了起来。”

刘锦舒跟姜氏对视一眼。

姜氏:“定是那林相宜搞的鬼!”

“不还!”刘锦舒说:“我就不信这些蚂蚁还能将我的院子吞了?!等侯爷忘记了,那就是我的!”

姜氏也没明目张胆到现在就把东西运回刘府,等林相宜提及,她们便拖,就说这香鼎烧出来的药力好,再借。

夜色很快沉下来。

“侯爷回来直接去了流光院。”珠月说。

“嗯。”林相宜将一盘甜豆糕递给珠月,示意她跟一旁的青露一会儿分食了。

珠月高兴:“夫人,您说锦绣院不出两日会被吓死,真的吗?”

林相宜:“等着看吧。”

刘锦舒是闻着一股土腥味入睡的。

空气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粘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忙碌,刘锦舒睡不好,抬手挥了下,结果抓住了一掌心的轻丝,她猛然顿住,然后感觉有什么活物在指缝间挣扎。

刘锦舒让吓到了,用力甩了出去。

“来人!”

婢女打着灯进来,随后一声尖叫。

只见刘锦舒的床帏四周,往外蔓延一丈,密密麻麻爬满了蜘蛛,大部分结网而在,一层一层,都快到了刘锦舒头顶。

忽地,一层蛛网落下,在刘锦舒惊悚的注视中,上面的蜘蛛也爬在身上。

锦绣院的叫声,惨烈至极。

几乎整个侯府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