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已经过去,不可能回过头重来一趟,还是先放在那里,好好打算打算怎么迎接新生活吧。
陈宗一大早就已经守在了靳茹芸家楼下。今天他租了一辆宝马,还穿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他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穿过,他固执地认为,那是打工仔的装束,可今天,他穿了,手里还捧着九十九朵玫瑰。
赶着上班的人们一拨一拨地从楼道里走出来,这会儿正是电梯下行的早高峰,人们从陈宗面前经过,难免用怪异的眼神瞥他一眼。是啊,谈情说爱,谁不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陈宗几乎一夜没合眼,合计来合计去,咋就偏偏选了这么个时机、这么个场合呢?
在网上谈过那么多场“恋爱”,陈宗已经很懂得怎么讨女人欢心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见了靳茹芸该说些什么才好。当然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最好了,但什么话才是真心话呢?过去他在网上对女人说的那些,指向只有一个,那就是钱,可他哪一次不是动着真情地说呢?那些甜言蜜语,现在想来,他就是把她们当成靳茹芸,才能说得出口,而真的要面对靳茹芸说那些话了,他才觉出来,自己的真情实感已经找不到了,就算是拿来世上最动人的言语,却好像还是一句假话,一句骗人的鬼话!
所以,他选择了这个时间,这会儿,谁也不会有心思听他说什么,上班都要指纹刷卡,迟到了是要扣工资的。
他迎着人们各种各样的眼光,精神抖擞地挺拔地站在那里。过去,不管他和网上那些女人聊得多火热、多肉麻,他也不会和她们见面,不光是怕谎言会被戳穿,更怕失去了继续骗下去的借口和勇气。这使得“见面”本身成为了被剩下的唯一的真实,一会儿,他只要把花亲手送到她手里,什么也不说,这样,这个早晨就真实了,也就完美了,可以留到记忆里,好好地珍藏着。
又一拨人松松散散地走出楼道,在一个楼里住着,却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陈宗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靳茹芸。
靳茹芸也看见了他,楞怔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马上就被那几个人落在了后面。
靳茹芸走到陈宗面前,“你搞什么啊搞?”
陈宗微微地笑了笑,把花送到了靳茹芸的怀里。
好大的一束花,女人哪个不爱花?可靳茹芸却好像触了电似的退后松手,那九十九朵玫瑰落到了地上。她想起当初,Williams就从送花开始欺骗她的。
陈宗弯腰拣起大花束,用最慢的速度直起身来,疑惑地看着靳茹芸--她对我是如此反感吗?我哪一点儿比江浩哲差!甚至和那个老外比起来,我也一点儿都不差!你现在不再是过去的金枝玉叶了,你可以不接受,却不能这么侮辱我!
靳茹芸看着陈宗奇怪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他一定是伤心了,是我让他伤心了,我不是有意这么做,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样一束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记忆,它刺痛了我,可我也没法对你解释。
陈宗目不转睛地盯着花束,有几片叶子碰歪了,却并没有掉,他小心翼翼地扶正了它们,嗯,好看多了,还是那么鲜艳夺目!为什么它们又模糊了?是要流泪吗?不!绝不可以!陈宗一手捧着花,一手松了松领带,这玩意儿是谁发明的?都要把人勒死啦!他转身走到垃圾桶,把花放到了上面。
靳茹芸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陈宗对她的感情,她一直都知道,可因为她深爱着江浩哲,她不允许自己分心,百分之一的心也不行,她更不允许把陈宗只当作一个备胎,一个千年的老二,一个有可能永无君临天下的太子,她一直用冷漠让他对自己死心,但是,今天,在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的故事之后,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完全是一付求婚的模样了。但是,自己的一个无心之失,却酿成了一个无法饶恕的罪过!
靳茹芸穿着高跟鞋,这让她的跑步姿势有点儿怪,但这不要紧,她跑到了垃圾桶,拾起了那束玫瑰。“哎呀!陈宗,你怎么啦?这么好的花,为什么要扔掉?刚刚我只是不小心,我只是手抖了一下,你至于那么小心眼吗?”靳茹芸再次整理那束花,掏出纸巾擦了擦上面沾上的几块粘糊糊的东西。“来,陈宗,你再给我一遍,来啊!”靳茹芸把花递到了陈宗的手里。
只是不小心?只是手抖了一下?假话!她说的是假话!陈宗怎么会不知道?
靳茹芸从陈宗手里接过花,惊喜地叫了一声:“哇,太美啦!多漂亮的花啊!我好喜欢!”
假话!还是假话!陈宗有些遗憾,一个真实的早晨才可能是完美的,但现在有了假话!
好吧,把这些假话忽略不计,故事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