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跟江浩哲说,他们打算回乡下了,现在正是春天,还赶得上春种,劳作了一辈子,呆在城里一晃就是两年多,浑身不自在,再说他们笨手笨脚,笨嘴拙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能总留在城里吃闲饭……

江浩哲听见了,却好像又没听见,他其实是不愿他们走的,可他的脑子却有点儿跟不上趟儿,他在想,郑薇拉这是怎么了?

当然,昨晚上的床笫之欢,本是夫妻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江浩哲已经习惯了郑薇拉各种各样的拒绝,没完没了的拒绝,这样拒绝下来的结果是,江浩哲以为郑薇拉是性冷淡,反正没尝过肉滋味也就不知道肉香,实在忍不住了,他就打**,没肉,吃点素也挺好,总比饿着强。

可现在呢?父母跟他说着话,他却一直在走神,竟然还微微地有些硬了。吃素吃得太久了,这么快又想吃肉了!这让他羞愧难当。

见儿子一言不发,也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老两口便回屋打点行李,说走就走吧。

江浩哲还在继续发呆,这一切确实很让他费解:

凌冬军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自己的小区,而且老早就守候在那个地方,一直等着畔畔的出现。还有,那三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他们是真的义诊吗?还是凌冬军请来的帮手?他们和这件事是什么关系?凌冬军不开他自己的车,却到外面租了一辆,而警察查明,租车的人并不是他,他冒用了别人的身份信息。种种迹象表明,这绝不是一个偶然事件,是早有预谋的。为什么呢?

凌冬军总是把自己隐藏得很深,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当初他去网吧发布Williams的视频就做得如此小心谨慎,他是一个有犯罪潜质的人。可既然他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又要在微信上发照片?是一时疏忽大意?可他怎么会大意呢?他明明知道我一定会入侵他的手机,除非他是故意要做给我看?为什么呢?

郑薇拉怎么能一下子就猜到了是他,马上就给他打电话,马上就开车去找他?她早就知道他的预谋吗?为什么我却一无所知?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这之后,我得到的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只是一次完整的**?这淋漓尽致的折腾并不是缘于爱,而只是她为了掩饰什么?她要掩饰什么呢?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可不知道真相,畔畔还会有危险吗?

真相,还是知道得越早越好!

江浩哲见父母拎着行李卷从屋里出来,这才想起他们刚刚说要回家的事,看来他们这次不是说说而已,是铁了心要走。江浩哲本想挽留,说出来的话却成了:“你们也太急了吧,起码要等到周末,我好开车送一下你们。”

父亲说:“我们还没老到那个程度,我们坐长途车没问题。”

母亲说:“就是辛苦你了,我们一直想着你能找个工作,要是你找着了工作,我们也就不种那点儿地了,我们一准儿马上来看孙子。”

江浩哲抱着畔畔,把他们送到了楼下的公共汽车站。

从这里,他们要坐上五六站地,倒一趟车,再坐三四站地,到长途汽车站,之后,等车可能需要半个来小时,再坐上三个小时,折腾到家恐怕已经下午了。

江浩哲望着公交车上的父母,这两年多,脱离开土地的他们明显老多了,他们总在抱怨城里的房子不接地气,他们还忍受了多少白眼儿,不光是来自儿媳妇,甚至还有来自儿子的……

畔畔看看早已开远了的公交车,再看看爸爸,问:“爸爸,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畔畔,爸爸是沙子迷了眼。”江浩哲的鼻子更酸了。

回到家里,江浩哲把父母的屋子收拾了出来,把电脑重新架好,看看时候不早了,就去厨房忙活着给畔畔做饭。

等吃过午饭,江浩哲哄着畔畔睡下,他悄悄地从畔畔头下抽出胳膊,畔畔砸吧了砸吧嘴。畔畔就喜欢枕着他的胳膊睡,有时候枕得麻麻的,那他也心甘情愿。也许,畔畔心里也有一种不安全感,只有枕住了爸爸,爸爸才不会跑开吧?放心吧,孩子,爸爸只是去做点儿别的,爸爸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陪伴你,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