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茹芸约江浩哲带着孩子去公园,这是孩子们经常小聚的地方,不过江浩哲没想到的是,陈宗也来了。他们难道和解了吗?他们难道准备在一起了吗?世界变化真的很快,靳茹芸终于肯接受现实了吗?

可是,听他们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大堆,却原来是要言之凿凿地告诉自己一个事实:郑薇拉给他戴了绿帽子!

江浩哲并不感到新鲜和吃惊,虽然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直觉已经足够让他知道这个事实,有时候直觉比证据更接近真相。

他不知道下一步会怎样,现在他和郑薇拉的关系实在微妙,因为彼此的心知肚明,他们的婚姻正朝着另一个方向滑去,好像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这层窗户纸,他是不会首先捅破的,可现在靳茹芸和陈宗却要来捅破它。

没错,那时候,他想知道真相,想通过陈宗的各种聪明手段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犹豫了,放弃了,真的不要试图把一切都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把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糊糊涂涂过日子不是挺好吗?谁又不是糊糊涂涂地过日子呢?

但陈宗却没犹豫、没放弃。应该感谢他吗?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不过,这个消息改变不了什么,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充满着背叛,既然这样,我也只有接受这个现实了。”

“可也许这并不是背叛,你想过没有……”靳茹芸想说的比这更多,但她打住了,接下来的话,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浩哲淡淡地苦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了呢?如果这份感情从来就没有过,如果从头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这也并不奇怪,你经历的感情是一场骗局,我经历的又何尝不是呢?可看看眼下,到处都是欺骗,到处都是谎言,我们能改变得了什么?你和我比起来,要幸福多了,你至少曾经感到过爱的存在,而我连这个也省了,我从来就没有感受过爱的存在。现在说明,我的感觉是对的,其实,我对婚姻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种无奈,其实,靳茹芸和陈宗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

靳茹芸说:“怎么是婚姻没希望呢?我觉得爱情才没希望呢!想想看,比起爱情来,婚姻可能要简单得多,婚姻只不过是一种形式上的爱情,而爱情才应该是婚姻的内容,形式总是要比内容更容易得到,我们看到的,往往都是没有内容的形式。”

陈宗说:“没有内容的形式,那干嘛还要这个形式呢?我赞同,所以,我这辈子就不打算结婚了。不过我想爱情还是存在的,只是爱情这东西,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长久,有时候,它很短暂,把握不住,可能就没了。所以我觉得,爱情比婚姻更靠谱,更现实,更简单。”

江浩哲却说:“我怎么觉得越说越拧巴呢?好吧,就按你们的思路来,婚姻是个形式,那好,既然只是个形式,我们根本就不必在乎这个形式是好是坏,如果碗里本来就没肉、没菜、没米、没汤,什么都没有,那我们还在乎这个碗的好坏吗?”

靳茹芸笑了:“我们都是工科生,这些大逻辑我们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你这个比喻很好,我一下就明白了:陈宗你是不要碗却光想着吃肉,江浩哲你是既然没肉,那有个碗也不错,也不管是金碗银碗还是破碗漏碗。那我呢?我是什么?没肉,也没碗。”

江浩哲说:“没肉没碗也不错,只不过是因为我有了碗,虽然是个破碗,但却不想再扔掉了。为什么?”

“我知道,为了畔畔。但是……”说到这里,靳茹芸却不再往下说。

“但是什么?”江浩哲心里一惊,却又叹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自言自语地说:“畔畔是我的儿子,这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陈宗说:“你是根据血型判断吗?A型和AB型可以生下AB型,同样,B型和AB型也可以生下AB型,这你想过吗?”

江浩哲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从来不知道这些,我也不想去管这些。我只知道,畔畔出生的时候,是我守在产房门口,把他迎出产房,是我推着小车把他送进病房,他吃的第一口奶,是我给他冲的,他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他照蓝光的时候,也是我守在他的身边……他第一声爸爸是叫给我听,他每一点每一滴的成长,都是我陪在他身边,他的每一个笑容我都没有错过,他的每一滴眼泪都滴在我的肩膀,他笑的时候我开心,他哭的时候我难过,他踹了被子,是我给他盖,他每次生病之后,我也一样要病倒一次,他长了几颗小牙我知道,他的指甲什么时候该剪我知道,他的耳朵里是不是长了耳耵我知道……”

靳茹芸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儿飙出来。江浩哲说的这些,她太有感悟了,她对Peter不也是一样吗?唯一不同的是:她是妈妈,而江浩哲是爸爸,当一个好爸爸比当一个好妈妈更难,更可况还有可能不是爸爸。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残酷了!就在江浩哲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始终紧紧地盯着远处和Peter一起玩耍的畔畔,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江浩哲没有说完心里全部的话:这些事情,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做过,可他们还是自己的父母,自己怎么就不是畔畔的爸爸了呢?

陈宗还想说什么,却被靳茹芸的眼神制止了。

唉,希望江浩哲真的能和畔畔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