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缓缓驶入了宫门之中,前方的马车却突然在半道上停了下来。

片刻后,姜淑予独自一人下了车。

“阿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如此之差……阿姐,你没事吧?是不是赵谦欺负你了?”

姜晚宁看着姜淑予明显不对的面色,顿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她和燕珩的马车一直紧紧跟在后面,见到姜淑予半道下了车,就知道情况不对,所以立刻便将她带回了车厢内。

姜淑予神色恍惚,并未说话。

姜晚宁心里一沉,立刻取来温水喂她喝下,又往她嘴里塞了一些糕点。

“阿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你有多伤心,人都是要吃饭的,吃饱了饭才有力力气做事,你不顾自己,也要顾着点我的小侄子。”

其实不用姜淑予说话,姜晚宁大概已经猜到了前面发生了什么,想来一定是赵谦为了那女子,又同她吵了一架。

姜晚宁知道姜淑予从前对他用情至深,这时候就算强撑着,心中也难免会难过,她一直都知道她长姐的心是最柔软的。

姜淑予恍惚了很久,虽然一直都不说话,但是嘴里还是机械性地咀嚼着姜晚宁喂给她的吃食,将她递过来的吃的都咽了下去。

突然,一行清泪从她眼中涌出,缓缓落下。

这还是姜晚宁第一次看到姜淑予泪流满面的样子,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变得苍白脆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垮。

“阿宁……我好难过啊……”

姜淑予突然便撑不住了,将整个人都靠在了姜晚宁的身上,一边流着泪一边喃喃道,“我从未想过,我会那么痛……自我认识他以来,他便从未说过任何伤人的话语,不仅是我,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可是,你信吗?他竟然说我是毒妇……他说……是他瞎了眼才会那般待我……呵呵……或许比起现在这样,他一定更希望我死在那些刺客的手里吧……若是那样,他便会永远爱我,永远缅怀我和我的孩子……”

越说,姜淑予流下的泪水便越多,像是决堤的潮水,永无止境,就如同她心中的悲伤与痛苦。

姜晚宁咬着牙,手指紧攥,发出一阵“咯咯”响声。

她眼里冒出浓浓戾气,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揪出赵谦将他狠狠痛揍一顿。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顽固不堪又可恨之人!

可眼下,姜淑予明显是一副离不开她的样子,姜晚宁自然是没办法放开她的手。

“阿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不是你的错,是他有问题!他所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都是源于他自己的负心,而并非是你的问题,他不过是拿你隐瞒这件事来当借口罢了!”

姜晚宁一脸严肃地安抚道,姜淑予身在其中,或许会看不明白,被感情之中的各种因素影响了判断力,但是她不一样,她是一个局外人,所以她可以看清楚很多的事情。

“不错。”一直没有说话的燕珩,也在这时突然开口。

此刻的他脸上并无多少笑容,反而一脸正色道:“阿宁说得不错,那并非是你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如若真的爱一个人,又何必在意那人是怎样的性格,是否强势,重点是,那个人,而并非什么样的人。莫非他只喜欢一具存在于想象中的空壳吗?你本就是你,你所谓的伪装,回归本质,那个人依然也是你,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够伪装你伪装的样子吗?”

燕珩平日里不算话多,但是今日,却为了姜淑予说了许多。

因为姜晚宁太在意这个姐姐了,那么从今以后,他和姜淑予也就是一家人了,自然不会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

姜淑予暗淡的眸色终于闪了闪,生出了一抹并不明显的光亮。

她抬眸看向燕珩,忽然问道:“殿下,我想知道……那云柔,可有问题?”

“她从前是燕国叛逃的南齐细作,如今又是南齐六皇子千里迢迢带来的,特意送到太子的面前,自然不会一点问题都没有……”

燕珩淡声如实说道。

想到此女身份不明,明显透着危险的气息,姜淑予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将自己从儿女情长之中抽离出来。

她脸上泪痕尚未干透,眼神却已经变得冷静坚定,缓缓道:“她若是南齐派来对付太子的刺客,那么以太子殿下如今的状态,恐怕立刻就会被得逞,可我方才在车厢内,却见她根本不会武功,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利器,恐怕不是为了刺杀太子而来的。”

“阿姐,你刚才非要上那辆车,是为了观察那云柔的吗?”

姜晚宁一脸震惊地看着姜淑予,心里还在为她不甘气愤,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突如其来的反差,反倒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姜淑予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悉数擦拭干净,冷静道:“也不算吧,只是不亲自看过一眼,总是不放心的。纵然太子对我没有感情了,可我终究还是太子妃,与太子一体,有陌生女子接近他,我必须得履行责任,确保她没有威胁,其次再是别的……当时的情况既然都已经这般糟糕了,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了。”

姜晚宁见姜淑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阿姐不愧是阿姐,就算再大的打击,她也能够承受得住。

“我猜,那女子既然不是冲着太子,那便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姜晚宁一脸凝重道:“若是如此……那阿姐这时候,就不该入宫与太子在一处了,不如先回姜家,看看到时候她会不会主动送上门来。”

姜淑予却摇了摇头,语气异常笃定道:“阿宁,若是这女子真的是冲着我来的,那么,我就更应该留在东宫,趁早将她除去。否则,我的身后便是你,便是整个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