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蔓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亲弟弟在娘家这么呵斥,就为了冷倩倩那么个小贱人?
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当即又要发怒。
另一个声音却在她开口之前出现了:
“我女儿没资格管,我总有资格吧?”
殷老夫人冷着脸,盯着殷旭。
对嫁出去的姐姐,殷旭没什么可顾忌的,可亲娘,他哪敢当面顶撞?直接就闭了嘴。
殷老夫人见此,自然愈发强势了:
“旭儿,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侯府是个什么光景,你心里难道一点儿都不清楚?
三年前你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三年后,就因为这么个东西,孰轻孰重你都分不清了!
跟叶家做姻亲,其中的好处你这三年里还感觉不到吗?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跟着谁有饭吃。
不像你!我看你真是被美……”
说到这儿,殷老夫人嫌弃地看了看冷倩倩:
“这还不如你媳妇儿长得好呢,你是吃惯了糙的,这三年的细粮反而把你的眼睛给糊住了是吧?”
殷老夫人当然不是在为叶琼英抱不平。
她只是在为自己没有了的富贵生活,包括每日的上等燕窝鸣不平罢了。
当然,叶琼英若是在场,听到这位的利嘴对上殷旭和冷倩倩,还是会很爽快的。
与她相反,当事人此时的表情就不怎么好看了。
殷旭不敢对亲娘如何,冷倩倩嘛……
刚才她就体验过出头是什么后果了,此时脸上刺痛难忍的她自然不敢再多嘴,任凭对方把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
“就是!”见娘说话没人反驳,殷蔓也忍不住附和,“我说弟弟你就是太单纯了,不知道有的人心思能有多重,就等着勾搭你这样……”
“行了!”亲娘不敢说,出嫁的姐姐他还能怕?殷旭冷着脸厉声呵斥,“大姐,你若是专门来府上挑拨离间、招惹是非,就给我离开!你已经出嫁了,哪个外嫁女还像你一样,每日住在娘家不回去的?你让人家怎么看我们忠勇侯府,怎么看你夫君家!今日你就给我回去,以后除了年节不许再回来!”
殷蔓性子向来任性,出嫁前就强势蛮横,出嫁后,夫君也不敢对她这个侯府之女如何。
别看忠勇侯府落魄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最落魄时期的侯府,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举人能对付的。
这样一来,殷蔓的性子也就越养越大。
现在被殷旭这么一说,哪里还承受得住?当场臊红了脸就喊道:
“走就走!你当谁稀罕!”
她转身要走,殷旭却道:
“等等,走之前,把叶琼英以前送你的珠宝都还回来!衣服就不必了,人家不要。”
“什么?!”
之前还当叶琼英在胡说,没想到,还真从殷旭嘴里听到了这种要求。
别说是殷蔓和王氏了,殷老夫人都不能接受。
殷旭当然也知道,当即将殷老夫人带进了院子里,单独说了一会儿话。
没过多久,母子二人便又出来了。
只是,刚才还扇了儿子耳光的殷老夫人。此时又转变了立场,对着女儿跟王氏就说道:
“旭儿说得对,你们两个,去把那些珠宝都整理出来,归还叶家吧!陈嬷嬷,老身的那些东西你在收拾,也尽快找出来。”
殷蔓跟王氏自然不愿意。
可是,殷旭这个侯府的当家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最有希望反驳他的殷老夫人,如今都以身作则了,她们还能怎样?
当然只有不甘不愿地答应了。
殷旭将此事交代给了亲娘去处理,他则急着带了冷倩倩回去处理脸上的巴掌印。
两个都挨了打的人,一人一个帕子敷在面上,可笑可怜。
“倩倩,是我不好,没能及时拦住她们,都怪我,让你受了这罪……”
殷旭心疼地说道。
冷倩倩直接放下了手里的帕子,冲到了殷旭怀中:
“我知道,不怪你的,那是你的亲娘啊,侯爷你怎么能为了我去忤逆长辈呢?是我不好,只想着心疼侯爷,忘了礼数,被老夫人教导也是应该的。”
嘴上这么说着,冷倩倩眼中却是一片阴狠。
显然,这仇是记下了,以她的小心眼儿,今日的难堪,必定是会报复回去的。
殷旭却被冷倩倩这样的体贴感动到了,先是抱紧她安抚了一番,又捧起了冷倩倩的脸,本来是想亲近亲近。
可是,冷倩倩可不是他。
殷旭只被殷老夫人打了一下,冷倩倩却是被连扇了不少耳光,女子的脸又比男人娇嫩许多,如今那小脸蛋,早已经肿成了两个红紫红紫的大馒头,连同眼睛都被挤得变了形,成了两条细线,哪还有平时那娇柔可怜的模样?
殷旭看了几眼,愣是没有下嘴的欲望。
最后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手,起身道急需去书房处理一些公文,很快就回来,让冷倩倩在此好好休息养伤。
他一走,冷倩倩就迫不及待地照向了镜子,等看到镜中的影子后,她终于知道殷旭为什么会是那个反应了,当即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了一地。
死老婆子!贱妇!
这仇,我冷倩倩迟早要报!
另一边,叶琼英还不知道自己走后,忠勇侯府上还有这么一出狗咬狗的精彩剧情。
若是知道……
那她也是要走的,免得徒惹一身骚。
但她可以悄悄回来翻墙头看戏嘛!反正就忠勇侯府中那些人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她。
怀揣着和离书的叶琼英刚出侯府时还是兴奋愉悦的,可越是接近叶家,她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忐忑。
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将和离的消息传回过家里呢。
也不知祖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吓到。
但叶琼英知道,不管如何,祖母最后依旧会站在她这边。
所以,她怕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主子,到家啦!”
是啊。
到家了。
叶琼英下了马车,看向叶府大门。
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愈发明显了。
她怕,怕自己进去后,看到的是和前一世一样,孤苦伶仃死在病**的祖母;是泡在井水中,尸体发胀的小表妹;是疯疯癫癫,抱着什么都叫女儿名字的小姑姑。
她怕,这场重生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不过是她死前最后一丝美好的幻想。
只要走进去,她又会回到那个上锁的柴房中,挑断了手脚筋,被毒药痛苦折磨而死。
“吱呀!”就在叶琼英站在台阶下不敢动时,叶家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