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关系本就有些紧张,徐锦绣也不想找不痛快,干咳一声,不痛不痒的在顾言沉手臂上打了一下,“说你这孩子不懂事,你就真的一点事都不懂,以前你们怎么折腾我都不管,可现在南笛怀孕了,就不能再让你们由着性子胡来,你身体一直不好,南笛以后身子也会越来越笨重,我看你们还是尽早回家来住,我也好照顾南笛,让她好好养胎,知道吗?”

“好。”

顾言沉倒是答应的爽快,随即眸子一动,摆出了一副兄长的样子,“阿慎,你听到妈刚才说的话没有?她老人家这是在催你呢,问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妈的小儿媳娶回来。”

心知他是有意缓和气氛,顾言慎也乐的配合,温笑道:“只要和和愿意,随时都可以。”

他再次提起了结婚的事情,沈和心里又多了几分安定。

甜滋滋的,犹如裹了层蜜糖一般。

还没来及说什么,忽有一盆凉水瓢泼而下。

徐锦绣冷哼一声别过头,“倒也别打着我的旗号,我可没这个意思。”

“......”

好不容易挑起来的气氛瞬间凉了下来,顾言沉无力又无奈地喊了声,“妈......”

“叫妈也没用,难道我说错了吗?”

徐锦绣撇撇嘴,“如果为了快,就婚礼办得比上次还仓促随便,那我们顾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话的意思是......

沈和与顾言慎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皆是一怔。

下一秒,三人同时展了笑容。

见状,徐锦绣半遮半掩的,也跟着弯了唇角。

昨晚吃过饭,阿沉在她房间足足里坐了两个小时。

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的都说了出来,她才知道若是没有沈和,不止公司要拱手让人,阿慎恐怕连家主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又得知沈和为了阿慎,还去看守所蹲了几天,心里便对这丫头有了些改观。

虽说还谈不上喜欢,但至少看在她是真心对待阿慎的份儿上,也能接受。

这边一家人心里解了隔阂,可在老宅南楼的书房里,有的是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顾彦舟亲眼看着妻子被警察带走,坐在沙发上犹如丢了魂一般。

顾庚旭站在窗台前,几乎恨得泣血。

努力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大房笑,他们二房哭!

鹰隼般的眸子狠狠盯着老宅门外,其乐融融的几个人。

顾言慎,沈和,还有顾言沉......

他们以为这样就赢了自己吗?

绝不可能!

早晚有一天,这些人都会像从前的老大和那个贱种一样,一个一个,全部都跑不掉!

——

一周后,思合居。

沈和从客房出来时,凌姨正端了早餐出来。

一见她起了床,笑嘻嘻地打了招呼,“快来啊和和,今早我煮了你最爱喝的菌菇汤呢。”

“谢谢凌姨~”

沈和嫣然一笑,走到餐桌旁,却只见上面放了中式早餐。

这一点她倒是和顾言慎不同。

顾言慎早上几乎都是黑咖煎蛋打发了早餐,而沈和却长了个中国胃。

若是早上不吃点汤汤水水的,就会一整天都没什么力气。

是而凌姨从来都是准备两份早餐,一份中式,一份西式。

可今天的餐桌上,却不见顾言慎的那份。

沈和环视一圈,好奇道:“凌姨,顾言慎呢?”

“阿适刚才已经走了呀。”

凌姨从厨房拿来碗筷放在桌上,“凌天一早就来接他了,说是今天开什么庭之类的,我也没太听清。”

开庭?

沈和心里默念了一遍,问凌姨,“今天几号?”

“十四号,怎么了?”

十四号......

沈和瞬间了然,今天是付媛案子开庭的日子!

她想得出神,还是凌姨提醒了一句才回过神来。

面前已经摆上了凌姨一早熬出来的菌菇汤,明明是她平时最爱,现在却提不起来一点兴趣。

在餐桌前了好一会儿,对凌姨说了声自己想再睡一会儿,便起身回了卧室。

躺在**,沈和辗转反侧。

不知为何,一想到付媛,眼前便是她那天被警察带走时,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

复杂又怪异。

任她怎么琢磨也琢磨不出其中含义。

原想着等顾言慎回来了,问问他案子的结果。

可等到睡着也没等到。

早上起来时,他又去了公司。

一连三天,两人连个照面都没打。

这天,沈和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顾言慎打个电话问问时,忽然一串陌生号码跃然映在了屏幕上。

她没有迟疑,随手划下接听。

“喂。”

“现在吗?”

“好,我马上过去。”

道了谢,沈和挂断电话。

没和凌姨打招呼便出了门。

两小时后,她下了出租车。

数米高的铁门上方,写着几个极其醒目的大字——渝平市第一监。

沈和深吸口气,过去和门卫打了招呼。

很快,一名年轻狱警将她带到了探监室。

极厚的玻璃墙旁边装着两个对讲机,狱警让沈和稍等片刻。

没多久,玻璃墙后的房门被打开了。

狱警押着身着看守服的付媛进来,不知说了句什么,付媛朝狱警深深鞠了个躬。

不过几天不见,她便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了。

尤其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浑身都透着一股丧丧的疲惫感。

沈和险些不敢认。

或许是出于医者的本能,看见付媛这副样子,她心里竟酸涩的很。

可付媛反倒坦然自若,拿起对讲机的同时,在椅子上落座。

“我判了二十年。”

一张口,嗓子沙哑难耐,“沈和,你应该很高兴吧?”

高兴?

她高兴什么?

沈和无声苦笑,“你变成今天这样,是你咎由自取,本就跟我无关的事,无所谓高不高兴。”

“好一个咎由自取。”

付媛也跟着她笑,“可是我做过的事情,我一件都不后悔。”

“是吗?”

沈和眼尾轻扬,“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见我?”

付媛低头轻嗤,“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进监狱,不是因为十恶不赦,而是因为没有过硬的后台。”

闻言,沈和面色一僵。

沉默片刻,拧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