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感觉全身力气如溪水般流走,她眼睛半阖,即将就要睡着。

耳边听见悉悉索索的碎叶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她强迫着自己睁开双眼,眼神却模糊的不像样。

只能看见一团黑的东西,朝着自己就要扑来。

“保护五公主!”

张副将挥剑高喊,一瞬间其他人将姜云舒几人围在圈中间。

姜云舒以前从未觉得自己有多重要,如今只是刚踏上和亲之路,便有人想要刺杀自己。

她还真是引人注目。

可现在她好累,需要睡一觉。

一觉之后再来将那些人斩杀殆尽吧。

姜云舒这么想着,渐渐合上了眼。

“殿下!”

翠竹眼睁睁看着她的手垂落,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裴少煊脸上出现少有的慌乱。

他咬紧牙间,看向步兵的方向,暗中弹出一个银针扎在了他颈部。

步兵应声倒地。

这个步兵实力高的惊人,更何况有其他黑衣人相助。

楼弃和萧庭言一边防御,一边赶忙回来保护姜云舒。

那群人忽然掉头捞起步兵,一跃而起,跳入树林中消失无影。

黑衣人们来的迅猛,离去的原因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裴少煊一把从翠竹怀中夺过姜云舒,将人打横抱起,“翠竹姑娘,你快去喊大夫过来,在下先把殿下抱到车厢。”

翠竹有些犹豫,却别无选择,只能听从裴少煊的话。

躲在暗处的姜晚秋咬着手指,望着裴少煊怀中的姜云舒,只恨她为什么不死在这次刺杀中。

这样她就可以顺势嫁给裴少煊,有一个完美长相的夫婿。

而且他本就不受宠,自己想要怎么鞭打他都无人相助,说不定乐见其成。

她面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画面,裴少煊半跪在地,白皙的胸膛泛着鞭打的红印。

简直让人无法挪目。

臆想着,姜晚秋笑出了声,同时一个坏心思也油然而生。

......

大夫再次来到姜云舒的马车内。

这一回,他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他简单给姜云舒包扎后,长叹了一口气,“五公主忧虑重重,加上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无法醒来。”

“老夫在五公主的伤口做了处理,但是接下来马上要经过大漠,出了汗,创面怕是不好恢复。”

不好恢复,意味着将留下一道大疤,如今的世道皆爱美。

爱美的女子,怎么会允许一巴掌大的疤痕,留在自己身上?

里面陷入一阵沉默。

裴少煊心绪复杂,投向姜云舒视线的饱含愧疚。

“是萧某保护公主不利,今夜自罚守着公主,那群黑衣人目标明确,说不定还会杀回来。”

萧庭言忽然出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坐在塌边的裴少煊感觉好笑,自己的未婚妻还需要别人来看着?

“萧小将军应该是守卫整个和亲队伍吧?”

“如此殷勤,怕不是要对在下的皇妃意图不轨?”

说话间,他的眼神充满杀气,不如表面透露出的病弱。

大夫突感不妙,寻了个借口离去。

“你!”

萧庭言被他回怼的哑口无言。

裴少煊只说对了一半,他留下确实有目的,但不是裴少煊所说的图谋不轨。

“你们别争了,就让萧小将军陪着本宫吧。”

榻上的姜云舒已然醒来,她面色病白,整个人看着虚弱至极。

不等其他人开口,她就催促着除萧庭言以外的人离开。

不甘心的裴少煊还想要多说几句,就被翠竹请出了马车内。

直到里面只剩下姜云舒和萧庭言两人,靠着枕垫的姜云舒将将开口,“舅舅说要和我会面的人是你吧。”

她的话砰地砸到了萧庭言身上,他没有慌张,而是顺着姜云舒的话说下去。

“殿下,你是如何猜到的?”

姜云舒扬起头,看向萧庭言,“如果真的有舅舅所说的传话人,为什么不是你?”

“你是萧家人,信任你总比信任一个外人好。”

他抬起眼皮子,第一次好好打量起这位绯闻飘上天的五公主。

镇定自若,自信大方,丝毫没有刚遭到刺客暗杀的担惊受怕,更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

一息之间,猜到了他们的整个计划,和真正的会面人。

他开始相信父亲所说的话。

五公主会改变萧家和皇室的关系,他们此等忠臣可以在战场上大展拳脚,不再听着文官的指挥做事。

萧庭言心中对五公主的偏见,在悄无声息地放下。

他咧嘴一笑,点头应下,“五公主猜的极对。”

转而,他面色凝重起来,“殿下上次让调查的都已经有了眉目,军中和此次和亲队伍都有掺杂一些没有户籍的人。”

没有户籍是绝不可能当兵的。

姜云舒得出一个结论,“有人收买了尚书令。”

对于她的聪慧,萧庭言有些哑然,他继续道:“殿下说的不错,尚书令掌管每年征兵,最后入兵的名单都要经过他手检查,若非他同意那些人不可能入军。”

“而且军中对于户籍并不会一一勘察,尚书令这一行为根本无人能发现。”

“我们在军中发现几个有些异样的人,柳鸣、慕容云、张雄,三人都为副将,但慕容云是太子殿下的亲卫。”

姜云舒知道这个人,她也想早点铲除掉慕容云这个隐患,但是皇兄极其信任他。

根本无人能撼动慕容云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嘱咐道:“你们额外盯着慕容云的行动,他作为皇兄的亲卫,知道的信息太多了。”

“很快就到秋猎了,要是慕容云要参加,你让舅舅多安排点事情给慕容云,最好忙得脚不沾地。”

她得阻止慕容云参加。

就是在这一次,皇兄右手失去了两根手指,连握笔都不稳。

朝堂中甚至有人谏言,姜景泽不是命定的天子人选,逼着父皇换太子。

萧庭言应下,“是。”

他别别扭扭,始终不说出下一句。

姜云舒瞧出他的犹豫,“说吧,是关于谢司珩的?”

萧庭言重重点头,他内心挣扎一番,才缓缓开口。

“我们发现谢司珩跟宫中凝昭仪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