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提到这一点,众人皆懵住。

刚才沉浸于一千金的庞大数额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让聿王妃去医治必死的小孩,这不是瞎胡闹么?

她该不会是疯了?

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聿王竟然还为她做担保。

这夫妻二人都疯了?

“聿王妃八成医不好……”

“她莫不是想在聿王面前表现自己,引起聿王注意,得到聿王宠爱?”

“我看也是……”

“这女人心狠手辣,仗势欺人,就是个女魔头,听说去年,她还派人奸杀了一个良家姑娘……”

楚聿辞抬眸,深冷的目光像锐利的鹰,瞬间在一群百姓内捕捉到一名青年男人。

“你。”

手中的马鞭扬起,“出来。”

青年男人惊怔了下,只觉得聿王目光威严,高高在上,气场极强,叫他无端心生恐惧。

他?

叫他?

他犹豫胆怯的站了出来:“不知聿王殿下叫草民所为何事?”

“本王问你,叶锦潇派人奸杀良家姑娘的事,你可曾亲眼看见?”

青年男人心中一怔:

“这……这……”

“草民虽不曾看见,可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楚聿辞狞笑一声:“他们?”

“既然没有亲眼看见,便是不实之事,既然不实,还搅弄口舌,便是散播谣言。”

“来人,掌嘴二十!”

两名侍卫大步上前,一人按住青年男人,一人掌嘴。

青年男人吓得浑身直哆嗦:

“聿王殿下饶……啊!饶命……啊!草民不敢了……啊!啊!!”

啪!

啪!

巴掌声甩得清脆响,吓得百姓们纷纷闭上嘴,不敢再议是非,生怕被聿王听见,下一个遭罪的人是自己。

其实,城中流传的许多有关叶锦潇的事,都是他们听来的。

一传十,十传百。

可至于有谁亲眼见过?

大家面面相视,识趣的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了。

二十巴掌结束,青年男人捂着血淋漓的嘴,痛苦狼狈的捂嘴逃跑,空气中的气氛变得压抑凝肃,一分一秒在悄然无声的流逝。

一个半时辰后。

医馆的门终于打开。

叶锦潇走了出来。

“如何!”贵妇人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叶锦潇刚洗好手,甩着手上的水珠,“已经没事了,前五天早晚换药,吃清淡流食,等伤处结疤,再慢慢添加辅食,直至痊愈。”

她将已经写好的药方递给贵妇人。

贵妇人接过,立马冲进医馆看望孙儿,确定情况。

没过多久,激动地冲了出来:

“他真的得救了!”

“谢谢聿王妃!多谢聿王妃!”

众人皆惊愕。

聿王妃懂医术?

她真的救人了?

人群外,叶暮辰亲眼目睹这一切,瞪大的眼中充斥着不敢置信,同时,胸腔内猛烈的跳动着,有什么东西正在汹涌!

她会医术!

她连必死之人都能救活,怪不得敢当众放话,说能医好他的腿。

他仿佛看见了希望……

他的腿一旦好起来,便能跟正常人一样跑跑跳跳,能参军,能上战场,能完成少年时的梦想!

他决定了。

只要叶锦潇医好他的腿,他便大发慈悲,对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并接受她这个妹妹,日后对她跟对微微一样好。

“阿才,立马去聿王府递拜帖,就说我明天想见聿王妃。”

“这些年来,她总爱跟云微微比,事事都要压着微微一筹,我稍微对她好一点,她会对我感激涕零,并尽心尽力为我医腿的。”

小厮阿才应声:“是,少爷。”

贵妇人万分感激后,急忙去陪着孙子了,进医馆前,派人处理了那个叛变的随从。

这些家务事,叶锦潇不感兴趣。

她走了出来,却发现自己刚买的烧刀子酒不见了。

酒呢?

哪去了?

她刚才明明放在这里的?

众目睽睽之下,应该没人敢偷拿。

叶锦潇左右巡视,皱着眉头,忽然瞥见边上的楚聿辞,问道:“你是不是拿我酒了?”

楚聿辞冷着面色:“什么酒?”

“上好的女儿红。”

楚聿辞冷笑一声:“说谎真是不打草稿。”

叶锦潇眯眼:“你若是没拿我的酒,怎知我在撒谎?”

“你……”

楚聿辞这才发觉上套。

看着女子那好整以暇的模样,他索性也不装了:

“你想跟谁去喝酒?”

还是最烈的烧刀子酒。

她一个女子喝这种酒,若是喝醉了,还是在外面,万一出了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叶锦潇走上前,伸出手:“还我。”

他避开,抿紧薄唇:“本王是在为你好。”

“多谢你的好意,有这精力瞎操心,不如去好好关怀关怀你的小情人。”

素手一扬,夺过他指尖的缠带,将小酒瓶夺了过来。

转身便走。

“叶锦潇!”

一口一句小情人,听起来真刺耳。

“你想喝酒,本王陪你喝,本王有的是空子!”

楚聿辞大步上前,抓起小酒瓶,拔开塞子,仰首便灌下一大口辛辣的酒水。

叶锦潇微怒:“这酒不是给你买的!”

扬手夺了回来。

他贵为王爷,家财万贯,想要什么好酒会没有?偏偏抢她这最粗糙的烧刀子酒,莫不是有病?

楚聿辞身体狠狠一震,只觉得喉咙内的辛辣像燃起了火,剧烈的蔓延向全身,烧得浑身剧痛。

嗓音哑涩:“那是给谁买的?”

“他?”

那个叫叶七的?

“是。”她直言不讳。

“他来路不明,本王派人查过了,根本查不到他的身份与过往,他在你身边就是一个隐患。”

连凤影卫都查不到的人,必是故意遮藏了身份。

那个男人蛰伏于她身边,必有目的。

叶锦潇看着他,冷笑道:“人活在这世上,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目的。”

“就好比方才。”

“我救了那个小男孩,于他来说,我是好人;但是我揪出了害人的随从,于那个随从来说,我是坏人。”

“那你说,我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是好是坏?是正是邪?”

楚聿辞一时哑然。

“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从你对叶七有偏见的那一刻起,你才是真正的隐患。”

叶锦潇嫌弃的将酒瓶扔进他怀里。

被他喝过的酒,她不可能拿给叶七,也没了心情。

“本王没有对他有偏见,只是……”

“只是……”

看着她对他疏离,对叶七却那般热络,他心头哽涩,好像堵了什么东西。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很难受。

“叶锦潇,我们是夫妻……”

他第一次说出这种话,目光朦胧深邃,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叶锦潇忽然看不懂他,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揣测他的心思。

“和离了就不是了。”

楚聿辞捏住她的手腕,“可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哦,你说下药那次?”

叶锦潇反应平平,“别担心,我不会借此讹你,区区一粒守宫砂罢了,算是送给你的。”

“你!”

他喉头发哽,眼眶酸涩的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