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皱,登时竖起耳朵,认真听去。
屋内。
“景行哥哥回来了?”
“嗯,前几日刚……”
母女二人话着家常,那一声温软的‘景行哥哥’传进楚聿辞耳中,试想了一番叶锦潇喊出口时的甜笑模样,心中顿时堵得不是滋味。
她可从没这样唤过他。
溜溜酸。
顾家,也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世家,与谢家是世交,顾景行乃顾家少家主,由于两家生意往来,少年时常与叶锦潇玩乐。
他只比叶锦潇大三岁。
后来长大了,家族生意忙碌,顾景行常年东奔西走,鲜少再与叶锦潇碰面。
晚上。
叶锦潇跟楚聿辞在太傅府吃了晚饭,又坐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回去。
回聿王府路上,楚聿辞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口:
“顾公子回来了?”
叶锦潇点头。
“他成亲了么?”
她:“……”
哪有人一来就问这个的?
“应该没吧?”
她从没关注过这事。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我怎么知道?”
楚聿辞眉宇顿时舒展了几分,旁侧敲击的试探了两句,看来潇儿跟顾景行的交情并不怎样,甚至都谈不上了解,那他便放心了。
“无事,我随口问问。”
叶锦潇狐疑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揉着有些撑的肚子,决定走路回去,散步消食。
“潇儿。”他紧紧的陪在身侧,很是自然的握着她的手。
“嗯。”
“快要过年了,我让人给你裁制了四套新衣裳,还有两套新头面,不知你是否喜欢,我们回家试试。”
“我对穿着方面并没有太大的讲究,不必破费。”
“给潇儿的东西,一点都不破费,别人有的,潇儿也会有。”
二人牵着手,并着肩,步伐悠闲的模样就像一对感情极好的老夫老妻,沐浴着烛光阑珊、人影交叠,慢慢的享受着生活。
楚聿辞餍足的就像在做着一场美梦。
看着身边的人儿近在咫尺,人来人往,繁华喧嚣,她却伴在身侧,填满着他整个胸腔,潺潺的暖意就像细水长流,温暖了整个心房。
突然间,他便像明白了人生的意义。
便像明白了家的归属感。
她便是他的归属。
“潇儿。”
“嗯?”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叶锦潇侧眸与他对视,笑了笑,并未急着回答,便被那边的一道声音横叉而入:
“啊——”
“你敢胡来!你,你敢!”
只见,锦袍男人抱着衣摆正跳脚,四名侍卫模样的人持着剑,冷冷的指着他,杀意凛然。
为首处,握剑的少年面容冷峻,俊美的面庞沉着阴骇,半是成熟、半是稚气的眼眸无比冰冷,满是杀意:
“剁了他的手!”
“啊啊!”
四名侍卫立即动手,锦袍男人吓得四处跳脚。
叶锦潇看见,陷入极长的一段沉默。
为什么每次撞见逍遥王,总是在这种状况下……
“四哥。”
她唤了一声,逍遥王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忙往她这里奔:
“老五媳妇!”
“老五媳妇,你来的正好,救命,快救我啊!”
紧忙抓住她的衣袖,躲到她背后,叶锦潇扬眸看去,与那冷峻少年对视,眼中折闪出微亮的光:
“景行哥哥?”
少年正是顾家少家主,顾景行。
顾景行撞见她,有些惊讶,也满怀着少时情谊的交情,“潇潇!”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逍遥王登时抓住重点,一拍大腿。
那就好办了!
“老五媳妇,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我今晚喝了点酒,不慎走错房间,掀开被子刚上床,没碰到他,也没摸到他,他说什么都要剁了我的手。”
“你说,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顾景行白皙俊美的面庞陡然沉了下去。
还敢当众提此事!
他手掌一紧,掌中的剑嗡动,迸出的戾气惊得逍遥王脖子一缩,赶紧躲在叶锦潇身后。
“老五媳妇,你看他……”
叶锦潇:“……”
早知逍遥王日日风流不靠谱,却没想到他这么离谱,身边女人成群也就罢了,还敢得罪顾景行。
顾景行自幼被当成顾家未来的家主培养,接受的都是正统古板思想,性子直,骨子傲,虽然才十八岁,却如二十八岁一般沉稳。
对他做出一些稍微过格的事,那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楚聿辞皱眉:“四哥,你何时才能像我一样,稳重一点?”
逍遥王:?
说话归说话,怎么还自夸上了?
“顾公子,今夜之事,实在抱歉,是四哥鲁莽,顶撞了你。”他诚心道歉。
“哼!”
“景行哥哥莫恼。”叶锦潇劝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谢家,却住在客栈里?”
顾景行冷冷地剜了逍遥王一眼,便移目到一侧:
“我前日回的,年底了,有不少债务需要清算,准备忙完了再去找你。”
叶锦潇笑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可随时来聿王府寻我。”
“今晚的事,你看,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她都开口了,顾景行自然不会为难她。
但,他记住逍遥王了!
下次再见,他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冷视逍遥王:“长眼些!”
楚聿辞扭头,对逍遥王低声:“听见了吗?四哥,长眼些。”
“下次再敢如此,小爷杀了你!”
楚聿辞低声传话:“听见了吗?四哥,日后收敛些,干些正经事,别一把年纪了,跟个二流子一样。”
逍遥王:“……”
我听见了。
我不聋。
不需要你在中间传话。
叶锦潇从中斡旋了几句,顾景行这才让自己的人收了剑,二人交谈了一番后,才带人离去。
逍遥王长舒一口气。
叶锦潇看见,无奈道:“四哥,你也不小了,何不早点找个心怡之人……”
“好了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
拔腿开溜。
叶锦潇看向楚聿辞,楚聿辞也很无奈:“四哥他就这样……”
逍遥王一口气溜出去两条街,闻着酒香便钻进了一家酒坊,打了上好的桂花酿,醉人心脾,出了店门却碰到一行人进了赌坊。
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
“饶命!饶命啊……”
“哎哟!顾少主,再宽限几日……啊!”
他拎着酒壶,猫着腰稍微靠近些。
赌坊厚重的帘子缝隙间,只见一袭黑袍的少年垮腿坐在那里,长剑冷冷的放在桌上,那收债的模样如一樽凶戾的煞神,令人不敢直视。
七八个人跪在他面前,惶恐的直哆嗦,只有哭着求饶的份。
逍遥王见了,不禁好笑的摇摇头:
“这小玩意,掏出来还没我大,年纪小小,还挺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