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林深数米处,本是与世隔绝般的地方,却突然有着一批人,正挥着剑,激烈的攻击着。

只是,看他们的模样,好像是在无差别攻击。

你打我,我打你。

你刺我,我杀你。

疯了?

不,他们眼中涣散,没有焦点,只剩下身体在机械一般的发起攻击,像是中了某种幻术,深陷其中。

逍遥王亦是。

他挥着剑,不分敌我,四处攻击。

顾景行亦是在此。

他踹开了两个人,准备寻找破开阵法的阵眼时,逍遥王突然攻了过来,给他腰上来了一掌。

他拧了拧眉,反手将逍遥王推开,刚刚抽出两秒的空隙,逍遥王又冲了过来,给他背上啪啪啪的、扇了好几个巴掌。

力气之大,险些将顾景行扇吐血。

“混账!”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好好的当自己的逍遥王爷,跑到这么偏僻、这么危险的深林里来干什么?

作死么?

若非他路过奉新县,听闻消息,一路赶过来相救,今日,逍遥王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顾景行找寻阵眼。

逍遥王坚持不懈的冲上来:

“看剑!”

一脚踹走。

“看剑!”

一巴掌呼走。

“看剑!”

终于,在他坚持了十一个回合,顾景行终于寻到了问题所在,捡起一粒石子,射落了一朵开得正好的明黄色的花朵。

咻!

花朵应声断落,掉在地上,被一脚碾碎。

香味消失。

渐渐的,那些人全都回过神来,但也没有完全回神,便被顾景行挥着剑,一个一个的干掉了。

最后还剩一人,刚刚清醒过来,便看见一把染血的长剑迎面刺来,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饶命!”

“大人饶命啊!”

顾景行长臂一挑,利剑直指他:

“是何人派你来,剿杀逍遥王的?”

青年男人急忙回道:“不知道,小人不知道!小人跟着老大,第一次接这种活,没想到就踢到了硬茬,小人当真不知情,还请大人开恩,饶过小人一命!”

“小人定当牛做马,回报恩情!”

惶恐的连连磕头。

生死之前,说的自然不会是假话。

顾景行盯了他两眼,半晌后,才反手收了剑,冷声道:“去拾干柴,马上生一堆篝火。”

“是,是!”

男人哪敢耽搁?

立马就去。

“若是敢跑,我定要了你的狗命!”

男人后背一僵,不敢生出异心,捡了柴火,升火打猎,烤只野兔,虽然身上还有伤,可动作麻溜的比骡子还要勤快。

倒是个好用的劳动力。

顾景行搀着昏迷过去的逍遥王,将他扶坐在篝火旁的草地上,让他靠着树干。

可刚刚松手,逍遥王瘫软的身子、一脑袋栽入他的怀中。

沉甸甸的。

顾景行眉头轻拧。

托着逍遥王的脑袋,想把他挪开一些,可他竟伸出双手,抱住顾景行的腰,嘴巴砸了砸,像是在吃什么美味的东西:

“包子……肉包子……”

张嘴,咀嚼:

“大口……大口吃……好吃……”

顾景行:“……”

就这般作派,还敢独闯深山?

苍天庇佑。

纵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欢欢,你不要离开我,别走……别走!”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逍遥王情绪无比激动的抱紧顾景行。

“不要扔下我!”

“不!”

“我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人能伤害你……谁若折你翅膀,我定毁他整个天堂!”

他抱紧顾景行,字句发狠。

顾景行缄默。

旁边,那个幸存的杀手将头埋得低低的,安心烤着手里的兔子肉,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半个字都不敢吭。

“呜——呜呼哀哉,欢欢与肉包皆失!”

“……”

顾景行垮着脸,起初还想推开他,奈何实在掰不动,便任由逍遥王抱着他的腰,在他的怀里又哭又喊、撕心裂肺。

仅半炷香的功夫,就已经经历了一场倾城绝恋。

不过是悲剧收尾。

随后,渐渐安静下来。

再过半盏茶功夫,逍遥王拧起眉头,手掌无意识的按着太阳穴:

“嘶……”

头好晕。

好沉。

他这是怎么了?

迷蒙的视线像是遮了雾,努力的睁了十几下眼睛,才逐渐恢复一丝清明,看见的竟是一张意外的面孔:

“顾……少主?”

怎么是他?

再看周围。

在这深山老林里,竟然会遇见他?

顾景行盘着双腿,正襟危坐,嗓音清冷的犹如珍珠滚玉盘:“你终于醒了。”

“当真是你……唔!”

头好晕。

刚想起身,便跌坐了回去。

“你吸入了幻影花的毒素,产生了幻觉,若非我及时赶到,你便被杀手杀死了。”

逍遥王沉着目光。

身体的异样、失去了一段的记忆,正在告诉他,顾景行所言不虚。

可他奉命来此处,怎么会遇见杀手?

“哪来的杀手?”

篝火旁边,唯一幸存的杀手怯懦的举起右手,十分抱歉、又胆怯的开口:

“是……是我。”

“就是你想杀本王?”

他目光一凛,就要拔剑,顾景行制止道:“其他人都被我解决了,留着他,或许有用。”

杀手感动,万分感激的给顾景行磕头:

“多谢爷爷!”

“坐下,再休息片刻,你体内余毒未清,身体乏力,嗅嗅青草的芳香味。”

逍遥王冷哼一声,坐了回去,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草,塞进嘴里。

狠狠地嚼了两口。

好苦!

呸呸呸!

“你怎么会在此处?”

“你衣襟怎么湿了?”

二人异口同声,视线相对时,逍遥王笑着先开口:“你衣襟怎么湿了?”

顾景行道:“你刚才抱着我哭。”

“什么?!”

君莫欺我不识字,世间安能有此事?

他堂堂一国王爷,声名在外,美名远扬,怎么可能抱着一个男人哭?

简直一派胡言!

顾景行并未追究,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逍遥王坐了下来:“大皇子与云侧妃的孩子即将出生,父皇听信无量佛的预言,说这个孩子乃人中龙凤,将来必有大成,特命我来寻找传说中的金蝉子,迎接这个孩子的降生。”

无量佛?

这一路走来,顾景行可听够了这三个字。

嗤道:

“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能有什么大成?皇帝糊涂,大皇子当初被废除太子之位,竟然还能靠着云微微的腹中之子,扭转乾坤。”

还有这劳什子无量佛。

简直无稽之谈。

逍遥王苦笑一声:“皇命不可为,德王从未涉险,翊王被终身圈禁宗人府,聿王又不在帝都城,这差事便只能由我去办。”

即便明知危险重重,也不得不去。

顾景行扫了他一眼,“皇家的作派,一贯的迷信,这王爷的身份看来也没什么好的,换做是我,宁愿舍弃,也不为人所利用半分。”

逍遥王回嘴:

“你坐着说话不腰疼,我若没了这层身份,成为庶人,你养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