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哥哥!”

叶锦潇疾步上前,叹了下他的鼻翼。

还好。

有呼吸。

搀起昏迷不醒的顾景行,冷厉的看向一干众人:“这就是你们要封金身的无量佛?到底是佛,还是害命的刽子手!”

二十几个男人目光微晃,低了低头,后退了好几步。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楚聿辞沉声斥责。

但,没人说话。

他掌心一扬,便拔出了剑:

“既如此,不如宰了你们,都封塑金身,让你们全都成为无量佛,岂不正显得更加虔诚?”

“啊——”

二十几人吓得连连后缩:

“为了建造庙宇,我们日夜赶工,也是干苦力活计,至于这个男人为什么在这里,我们不知道。”

“对,我们都不知情。”

他们一口咬定,扔下工具,转头就跑了。

楚聿辞欲追。

“罢了!”

叶锦潇扬声,“他们人多势众,根本不会畏惧,再者,法不责众,只要他们咬死不认,总不能将他们全都杀了。”

到时,有理成了没理。

声名狼藉的人只会是他们。

只不过,这无量佛一说,实属毒瘤!

“当务之急是先把顾景行带回去,再去找逍遥王,只要二人平安,别的事再慢慢处理。”

夜冥过来搭把手,背起顾景行。

很快,在城郊数米处的一个废墟里,找到了同样昏迷过去的逍遥王。

回到客栈。

叶锦潇施了针,二人很快醒来:

“嘶……”

逍遥王揉着脑袋,缓了十几秒,才慢慢的找回了意识:“我……这是在哪……五弟?”

楚聿辞扶住他的臂膀,“你可算醒了。”

出什么事了?

嘶!

脑中一刺,几幅画面飞快重现。

他想起来了。

“我跟顾少主赶回奉新县路上,只能步行,又困又累又渴,这几天都没好好闭眼休息,碰到一个卖凉茶的摊子,便去喝了碗凉茶。”

“然后……”

失去了知觉。

再睁眼,便回到客栈了。

叶锦潇抿唇:“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若非君无姬及时提醒……再晚一步,顾景行被封在空气不流通的沾土里,一旦空气耗尽,便会被活活憋死。

此时,廊道外,风行快步走来:

“主子,本县县丞请来了。”

“带进来。”

“是。”

很快,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穿着灰褐色衣裳的男人被带了进来,一见屋内的架势,事先被风行‘上过眼药’了,一来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下官见过各位贵人!”

叶锦潇起身:

“我问你,本县为无量佛塑金身一事,是你所为?”

县丞赶紧回话:“并非下官之意,是奉新县所有百姓请愿,大家都想如此,下官才会批通。”

“我再问你,无量佛金身内藏人一事,你是否知情?”

县丞惶恐:

“为了塑金身,下官集资,花费了巨大的钱财,才凑够足够的金子,无量佛的金身自然是金子所制,里面以少量的粘泥填充,用以稳固,怎么可能藏人呢?”

“若非你所批,下面的人怎么敢行此事?”

当时,二十几个男人都在那里忙活,他们各自心里有数,但也默认行此事,头上定是有人罩着。

叶锦潇冷眸睨着他:

“若是再嘴硬,我便将你儿子抓去,塑封在内,县丞大人,你看这样可好?”

县丞吓得身体哆嗦:

“这……这……”

他万分惊惶,“是……”

刚张开嘴,一道妖红私血的衣角从身侧拂过,男人声冷如弓弦,“今夜受害之人身份非凡,并非你一个小小的奉新县得罪得起的,你可要仔细回话,不得有丝毫疏漏!”

县丞抬头,看见男人那张雌雄莫辩的面孔,立忙慌措的低下头:

“今夜……今夜之事,贵人即便是杀了下官的儿子,下官也不知啊!”

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下官批准塑金身之事后,其他事便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下官只管给银子,等庙宇建好了,再去查收,别的事当真一无所知,还请贵人明察!”

叶锦潇见他哆哆嗦嗦,似乎并不老实。

直接下令:

“叶五,你即刻去一趟县丞府邸,将他儿子抓了!”

叶五领命。

县丞两眼含泪,哭道:

“贵人饶命,下官当真不知,天爷啊,纵是天塌下来,遭受灭族之祸,下官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贵人开恩。”

“还请贵人明示啊!”

又磕了一个响头,哭得肝肠寸断。

都说父母爱子,无私奉献。

孩子有性命危险,都没能撬开县丞的嘴,难道……是叶锦潇疑错了?

还是他演得太好,没有逼到点子上?

“下官愿代孩儿受死,还请贵人开恩!”

很快,叶五折回,用新学的汉语有些生涩、却字字清楚的说道:

“主人,已经弄死了。”

县丞两眼一直,身体一僵,登时挺立的倒在地上,直抽抽。

至此,都没有说出点什么东西。

或许,他当真不知。

建庙宇一事,人多混杂,若是有人混迹其中,便能极好的掩人耳目,故意针对顾景行与逍遥王。

此事竟越发的扑朔迷离。

叶锦潇重叹一声,取出银针,给县丞通了气,等他这口气缓过来,脸色稍稍好些,方道:

“你儿子安好无事。”

“回去吧。”

短短半个时辰里,县丞的心跳就像坐了升降机,离开时,两条腿还簌簌的抖着。

“看来,他当真不知情。”

叶锦潇坐了回去。

虽然没有头绪,好在虚惊一场,顾景行和逍遥王都没事。

“君门主,今夜之事……多谢。”

君无姬眸色一亮,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希冀。

他们……应该能回到从前了吧?

“只要能帮到你,让你开心,便是我该做的。”

楚聿辞沉了沉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道:“不早了,该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就不送君门主了。”

君无姬抬眸:“我想住这家客栈。”

“这家客栈已经住满了!”

从现在开始,这家客栈,一楼二楼,所有的房间楚聿辞都包了,即便是有空房,也不给君无姬蹬鼻子上脸。

最终,君无姬还是被赶走了。

但他并不气馁,已经接近小锦儿一半了,还怕聿王的阻挠?

夜来。

叶锦潇准备睡下时,窗外,突然擦破空气、射进来一支箭。

噌!

那箭钉在屏风的木板子上,并无杀意,不是冲着害命来的,倒是那箭尖上插着一封信。

是谁?

窗外,已无身影。

取下信纸,看见里面的内容时,她的神色陡然沉了下去:

——多谢贵人饶恕犬子,下官人微,为了保全家人,不得不三缄其口;贵人心善,还请注意身旁那位红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