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月咽了咽口水,“对不起,你为我受累了……”

萧景悦无声笑了笑。

张口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又紧紧闭上了嘴。脖颈上青筋乍现,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

苏南月看出了他在极力隐忍。

“你怎么样?桃儿……流光……”

“不……要!”萧景悦张嘴,一抹血色沿着嘴角蜿蜒而下,妖冶美丽,夺人心魄。

苏南月心下焦急,可也尊重他。

或许,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脆弱,所以才让流光守在门口,谁都不许进。

她向前推动轮椅,之前的紧张害怕消散了些,心里,说了是心疼与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是愧疚吧,她如此想着。

来到他身旁,扶着轮椅,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脚撑着下地,站稳了脚跟,提着另一只脚,一蹦一蹦来到他身旁。

也没在乎座位,就在他身旁席地而坐。

因为一只脚重心不稳,坐下来时屁股还摔的生疼,后背也硌到床沿上。

一转头,萧景悦略带惊讶的看着自己。

大概是因为疼痛或者是中毒的原因。

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萌,呆呆傻傻看着她,仿佛脑袋转不过弯来的小孩,正吃惊于她的行为。

她低头看了看,除了衣服有些褶皱,其他并无不妥之处,不是衣服的原因。

苏南月笑了笑。

这个在后世现代很常见,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可是移到这里就仿佛犯了天大的错一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礼仪,成何体统!

她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颗话梅递到他嘴边。

“很苦吧,吃颗话梅,就不苦了。”

萧景悦就这样痴痴傻傻看着她,眼神里的光逐渐聚拢,倒映出她放大的脸。

垂眸,掩去眼中的**漾,看向嘴边的话梅,他轻轻张嘴,却并未前倾,小心翼翼等着苏南月的反应。

苏南月倒是很高兴,之前喂了一次,他没接,这次发病倒是脆弱的很,像个乖乖听话的小孩,等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她伸手向前,将话梅递进他嘴中,看着他轻轻裹进嘴里,双眼湿漉漉看向自己,她的心又柔软了一分。

她忽然觉得手痒,可是她强迫自己忍住了。此刻的他就像是刚出世的男狐狸精,懵懂,脆弱,又勾人心魄,让她忍不住想去抚摸他的头。

“很甜。”萧景悦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带着特有的沙哑低沉,语调却是声音截然相反的欢快轻扬。

她转头,视线撞进一双带着笑意温柔的眼眸里。

……

一个时辰后。

苏南月一蹦一蹦跳出房间。

打开门,看到流光正目光灼灼看过来,眼神里的不满消去了些,“辛苦苏姑娘。”

说完,他便推门进去,他家主子还等着他伺候梳洗。

桃儿赶忙上前扶住她,眼中充满心疼。

她之前想要进去的,被流光拦住了,她便一直忧心忡忡等候在门口。

不过,这萧公子和姑娘之间……

她小心翼翼扶着苏南月往回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额头忽然一阵轻痛,她回神,就见自家姑娘正拿一根手指戳着她的额头,“想什么呢!你家姑娘这是在还人情呢!”

“是是是!姑娘在还萧公子人情,没有其他意思!”

苏南月:……

她满头黑线,这咋还越描越黑呢!

“姑娘,阿燕回来了,在房间里。”

苏南月神色一凝,加快了脚步。

刚才萧景悦发病过去后和她说了,他如今身份尴尬,帮不了她,不过,可以帮她查背后之人。

萧景悦这么多年在京城有自己的情报网,苏南月相信他查比自己更快一些。

“姑娘,张知县那边狐狸成了精,没问出背后的人,不过,我见到了柳家表少爷,他送去的三万两白银倒是收了。”

见到苏南月进门,阿燕将情况说了。

“表少爷原本想一起过来看看姑娘,被柳管家拦下了,现在四下铺子都在闹,表少爷让我给姑娘带个信,柳家如今风雨飘摇,让你能不插手便别插手了。”

苏南月却摇摇头。

柳青云想法简单,觉得她不插手便不会受到波及。

可是她其实早已与柳家绑为一体了。

生意往来,骨肉亲情,哪一个都逃不开。

“我也和表少爷去牢里看望过舅爷,他状态憔悴,环境还可以,是个单间,里面设施也是最好的,姑娘不用担心。”

“舅舅有没有让你带话?”

阿燕却摇摇头,“我们进去时,身旁的狱卒并没有避嫌。”

苏南月皱眉,这是不让他们悄悄说话。

不想让他们救人出来吗?

“你刚才说,表哥送去的银子他们收了?”

苏南月抬头,看到阿燕肯定的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至少,当下舅舅无性命之忧。

看来他们的目标是银子。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胃口多大,是想要刮些皮毛,还是直接吞了柳家。

“可知他们以什么理由抓的舅舅?”

阿燕抿抿唇,随后道,“姑娘,那日抓住的证人,死了。死前,说柳家污蔑,以死证清白。”

苏南月心下一惊。

这就难办了。

已经不单单是布料的问题了。

她看了眼天色,此刻日头西斜,一片火烧云,她有些坐不住了。

“桃儿,备马车,我要去趟柳家。”

桃儿匆匆自外面进来,看到苏南月的神色,还是没说什么,又默默出门收拾去了。

……

京城,苏家。

苏明威正在书房考校儿子苏洵之的功课。

这次麓山学院放假,苏洵之和其老师公柳先生以及两位同窗一同入京回家去了。

这次之后,公柳先生便会入驻京城的上林学院,他自然是跟着老师一起的。

“不错,我儿跟着公柳先生这两年进步巨大,为父心甚慰。”

苏洵之对着父亲一鞠躬到底,“孩儿在外求学,让父亲操心了。日后孩儿在上林学院,可常回来看看父亲了。”

苏明威拍拍他的肩膀。

儿子长大了,从前还能拍头,如今只能拍拍肩膀了。

今年除夕后就十六了。

明年的科举可以先试试水了。

正在二人父慈子孝之时,门房敲敲门,“老爷,江南大小姐的信件,让驿站加急送来的。”

苏明威眉头一皱,只觉事情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