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月对阿燕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她抬脚进去,穿过落地竹节百鸟朝凤的屏风,便见到一人带着银色狐狸面具,跪坐在梨花木的矮茶几后,自顾自斟茶。

见她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南月点头,关注点却诡异的落在他带着面具如何喝茶上。

面具是个狐狸面,竖起两只耳朵,是红色,眼睛上是狭长的两个洞,鼻子和嘴都很小。

“您要问什么?”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南月回神,坐到他对面。

“先生可知摄政王的养子身染天花一事?”

“此事不算秘密,姑娘是在与在下说笑?”

“不,我要问的是,这背后之人。”

银面男子手托下巴,低头沉吟一会。

苏南月眉头微蹙,有些失望,还说是“百晓生”,不过如此!

半晌,对面的男子才歪歪头开口道,“你这个问题联系太深,需要加钱!”

苏南月:……??

“你知道?”

对面的男子嗤笑一声并未回答。

抬手又开始斟第二杯茶,而之前的第一杯茶纹丝未动。

“知道,且确定,还有风险。所以,要加钱!”

苏南月诧异看了他一眼,眼神逐渐凝重。意识到此事后面必定有着天大的阴谋。

“你要多少?”

对面男子轻笑,“那就看那位在姑娘心里的份量了。您能给多少?”

苏南月嘴唇紧抿,不知对面是在戏耍她还是当真是这个意思。

“你开个价吧!”

男子抬手,五指张开,比了个五。

五千两!

一个消息五千两!

苏南月知道贵,可这也贵的离谱了。

折合成华夏币的话快要一百四十万了!

不过,装疯卖傻向来是她的特长。

“你也别五十两了,我给你一百两,当做给你买壶茶。”

对面男子收了手摆弄眼前的茶具,慢条斯理丝毫不恼。

“姑娘也不必装疯卖傻,五十两有五十两的消息,您出五十两,我自有五十两的人物。可五千两有五千两的价值。”

“且五千两这个价格还是低了,对姑娘来说,这五千两花的值。我给姑娘的是亲情价格……”

苏南月:……

你大爷的亲情价!

杀熟价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背后之人不止一人?”

“不!只有一人,可五十两的人物,是姑娘自己就可以查到的,比如,上林学院里那个赵杰!”

苏南月瞬间惊了。

她一出事就着人调查了,直到今天才有所线索找出一个赵杰,这“百晓生”就这么利落说了。

不过苏南月也更加惊讶此事背后的人。

赵杰只值五十两,可这幕后黑手却值五千两,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成交!你说!”

对面男子拿着茶具的手一顿,慢慢放下茶具,自一旁拿出纸笔来。

他左手执笔,眼神带着笑意,洋洋洒洒写完一页吹了吹,含笑递了过来。

……

苏南月脚步沉重往外走。

事情比她想象中更加严峻。

忽而想起还没问萧家之事,她绕过屏风又回转。

只见“百晓生”正拿着一根长长的“吸管”一头插在茶杯,一头插进面具“嘴”里。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

两人就这样直愣愣的四目相对。

苏南月尴尬一笑,连问题都忘了问,“呵呵…您继续……”

她转身就跑,直到跑出了屋子范围,到了暗巷的地界才停下脚步。

那个面具人给她的感觉太违和了。

违和中带着诡异的熟悉感,与周遭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轻呼一口气,这才发现身旁的阿燕朝他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前面。

苏南月转头,才发现老白在不远处悄悄指了个方向。

寻着他指的方向,苏南月缓缓向前,前方渐渐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这个贱种,弄脏了我的鞋子就想一走了之?这可是御赐的东珠做的!今天你不赔钱,休想离开!”

尖锐的声音带着凌厉的嘶喊声渐渐逼近。

苏南月已经可以确定,那个黑斗篷就是陆瑾毓。

“我见那位要走,女娃子你又确实想见,便自作主张使了个小计。”老白不知何时站到她身旁,小声道。

苏南月抿唇颔首示意。

阿燕摸出一锭金子一闪而过就进了老白的兜里。

老白笑眯眯道:“姑娘爽快。这孩子到了没多久,快养不活自己了,这才为了点钱铤而走险,差点被打的半死。”

“不过姑娘放心,需要赔付的银子我们会出,不需要姑娘在另掏腰包。”

苏南月:……

要是她不出这一锭金子,老白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

不过能确定陆瑾毓也值了。

就是可怜那个被打的半死的孩子了。

那真是一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满身的泥污,身上剩一道浅一道全是疤痕,有刚被陆瑾毓打的,也有旧的。

不过让苏南月诧异的是,那孩子有一双蔚蓝色的蓝眼睛,很漂亮,也很闪,在这黑夜之中仿佛星辰一般闪耀。

老白悄咪咪走上前。

“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将您的鞋子弄脏了,您就是打死他他也赔不出来。”

“不如这样吧,老朽给您二十两银子,也算是给您的赔礼了。”

苏南月嘴巴一撇。

她那一锭金子值两百两银子了,结果他只拿二十两。

陆瑾毓犹不服气,“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今天……”

“哼!”老白却冷哼一声,也没厉声呵斥,只不疾不徐说着:“姑娘,别给脸不要脸!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若是相比权势,你还大不过天王老子!”

“就是皇帝老儿过来,也得乖乖按照我的规矩办事!是条龙,也要给我盘着!”

他的声音甚至说得上温和,可话语却让人不战而栗。

陆瑾毓一下子给吓住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老白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旁有个三大五粗的壮汉朝着地上扔了两个银锭子,那两个银锭子咕噜噜滚到了被弄脏的绣鞋边。

“姑娘,原本我还想同你好好说话。如今,呵呵……”

老白温和开口,“要么,捡起地上的银锭子转身离开。要么把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