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月是个聪明人。

她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放肆做自己,在什么人面前不行。

王府那些人说白了都是纸老虎,根本不顶事,拿捏不了自己。

可宫里不同,随便一个妃子娘娘,皇帝太后,谁不能够让她掉层皮的?

坐在马车里入宫的路上,桃儿慌乱的不行,生怕自家小姐惹上什么事情来,苏南月反倒是镇定。

至少目前看来,太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停下了,苏南月跟着来接人的太监一路走着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外,便有宫女客气的引着她到了内殿。

端坐在内殿上头的女人瞧着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雍容华贵,眉目之间依稀可以见到年轻时候的风姿,或许是因为常年礼佛的关系,眉眼柔和,并不凌厉。

太后并非是皇帝的生母,却自幼抚养皇帝长大,二人之间虽然不如寻常母子,可皇帝对太后也十分的孝敬。

“好孩子,不用拘束,快坐下吧。”

太后笑着将行礼的苏南月唤了起来,还让宫女搬了矮凳过来。

“听慧明大师说,你很有佛缘,哀家很是欣慰。”

苏南月穿越来三年了,又有原主的记忆,礼数上自然不会差。

原本太后听说这苏家的嫡女向皇帝求了休夫的圣旨,心里多少有几分不喜。

觉得这女子实在是太过于出格。

可知晓了是她救了景悦那孩子之后,太后对苏南月的态度就变了。

王府那样人家,她待不下去也是有的。

这么想着,看着苏南月的目光就越发慈爱几分。

不明所以的苏南月只觉得颇有压力。

哪有人是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的?她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太后,也没有和太后身边的人扯上什么关系才对……

“你不必紧张,哀家只是年纪大了,总想多见见年轻人,瞧着她们鲜妍的样子,总觉得自己也年轻几分。”

“太后娘娘本就年轻,等臣女到娘娘这样的年纪,只怕要老的不敢见人了。”

苏南月小心翼翼的陪着太后说话,太后见到她心中有些惶恐,便也不说别的,只说些寻常的事情。

末了等苏南月走的时候,太后又赏赐了不少东西。

里头大都是些颜色艳丽的,都是姑娘家爱穿的料子,爱用的首饰。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南月感激道:“臣女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去吧,我们这些女人,从进宫的那一刻就困在这里了,你还有机会离开,哀家反倒是羡慕你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而后吩咐边上的大宫女把苏南月给送出去。

谁知走到半道,苏南月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正是那天在万佛寺柴房里见到的那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瞧见苏南月的时候也有几分讶异,瞪大了眼睛。

“你……”

苏南月还没开口,就听到那少年轻咳两声。

“落秋姑姑,你先下去吧。”

给苏南月带路的落秋听到这话并不讶异,顺从点头应是。

等她离开之后,那男人方才开口道:“那天……多谢你,若不是你的话,只怕会惹出不少麻烦。”

萧景悦那天只是匆匆一瞥,再之前在百味楼,也只是听说。

如今仔细瞧着,才发现面前的女子虽已经嫁为人妇,可却丝毫不见老态,反倒是多几分女子成熟的韵味,眉目之间还是少女怀柔的娇美。

京城中人都说苏南月乃是第一美人,他觉得这话也并不假。

王府当真是眼瞎了。

萧景悦不自觉的在心中这么想着。

“不必介怀,那天情急之下……我的丫鬟打了你,希望贵人不要介意。”

苏南月不知道眼前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便也只能先称呼一声贵人。

听到这话,萧景悦的后脑勺本能一痛。

那丫鬟……瞧着人瘦小,力气倒是挺大的。

“贵人身子可无碍了?”

“不必如此生疏,我也不是什么贵人,不过是太后……太后母家的侄子罢了,太后一人在深宫无人相伴,便让我入宫常常见面,解解闷。”

太后的娘家姓江,萧景悦便随口起了个名字。

“我叫江景。”

苏南月倒是没有多想别的,既然是太后愿意维护的人,那是娘家侄子倒也并不奇怪。

她是穿书了,可剧情早就被改变了,至少她苏南月海活着。

而不是在香音阁被一巴掌扇入土。

况且原本书里,这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还没等陆瑾年江柔儿这对渣男贱女迎来幸福生活的时候,就在角落里默默死掉了,连死因都没交代。

苏南月要是能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那倒也是本事。

“你……休……休夫这件事情上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宫里找我姨母。”

休夫这两个字,从萧景悦嘴里说出来到底有些别扭。

不过一想到王府那些人对自己做的事情,他就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等到苏南月离开王府,他有的是法子对付这家子人。

“多谢江公子,时候不早,我便先出宫了。”

苏南月客气的和这男人保持几分距离。

没办法,如今在阳光之下细看,他比那日在柴房之中更多了几分俊秀,算得上是苏南月穿书之后见到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按道理来说,陆瑾年这个作为原书男主的男人已经够俊朗了。

只可惜,太渣了。

让人觉得恶心。

江景这样好看的男人,怎么不是主角呢?剧情里好像也完全没出现过。

苏南月不由在心中疑惑。

她不会想到这人不是没出现过,人家只是死了。

她都转身走了几步,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对着萧景悦说道:“那日在柴房的事情,江公子只当没发生过就是了,我不是那样古板守旧的人。”

萧景悦整个人一个踉跄,险些狼狈摔倒。

柴房的事……柴房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明明记得他什么都没做,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慧明大师的禅房里休息了。

难道他做了什么……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萧景悦想要问个清楚,可是等他反应过来,苏南月早就已经出了慈宁宫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