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女儿回到家中,说是已经出师,除了需要每年回山上一趟,其他时候都可以留在家里了,许郡守夫妇才松了口气。

但也一直担心女儿会融入不了闺秀们的圈子里,再因为学武而受什么非议。

许郡守有些好奇:“时锦知道我女儿的师父?”

白时锦笑笑:“自然是知道的,那是江湖上有名的‘惊云剑’,一剑刺出石破天惊,曾一人一剑杀穿了一个被许多土匪势力掌控的山道,给官府送了百余个血淋淋的人头。”

“后来也时常有斩杀了哪里恶名昭著的恶徒的事迹传出,是个不得了的英雄人物呢。”

“许小姐也是,之前还听闻许小姐救了被拐子掳走的少女和几个孩子,在骅成郡中也是许多人眼中的大英雄了。”

白时锦心道:自己上辈子,在马匪那里的时候,就听同样被抓的女子中,有人提起你师父,那时,所有人可是都一度整日盼着,你师父能游走到那里,杀了那些马匪们,救她们出去来着。

就是后来,还是自己和另一个姑娘一起找机会弄死了那群马匪,才逃了出来。

“云水剑派的大长老,那在我眼中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云菲有这样的师父,我真是羡慕得紧呢。”

许郡守夫妇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女儿师父的名头和门派,他们确实没有听闻,但要说是给朝廷送了百余个土匪的人头的侠士……这事他们好像是听闻过。

许郡守迟疑道:“我女儿她师父,果真如此厉害?”

白时锦和许云菲都认真点头,一旁一直含笑看着他们说话的宋行止开口附和。

“云水剑派的大长老,我也有听闻,那确实是个厉害人物,虽然是个会侠以武犯禁的江湖人,还杀过朝廷官员一度被通缉过,但在我看来,他确实称得上是真正的侠士。”

听宋行止也这样说,许郡守夫妇都放下心了。

旁的人的话,他们多少有些怀疑,但这位……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出口诓骗他们夫妇的。

根本没必要,他们可不值得他骗。

宋行止看向许云菲,眼中竟也露出些羡慕:“能跟着这样的侠士习武,当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怪不得许小姐在骅成郡中,也几次出手帮助弱小,看来是名师出高徒,一脉相承的好品德。”

许云菲也是很高兴:“宋公子过誉了,我师父行侠仗义的本事我还差得远。”

她摇了摇头:“只可惜我是个女儿家,父母盯着不好随意游走天下,不然按照师门的一贯传统,我本是也要行走天下平不平之事的。”

宋行止眼中也有些许惋惜:“是有些可惜,只是父母疼爱舍不得儿女也是人之常情,此事确实难以两全。”

说着又有些苦笑:“我也是很想有这样的能耐,只可惜我一向身体不好,却是没有如许小姐师徒一样,有仗剑走天下的能耐了。”

许郡守夫妇不说话,只是礼貌微笑。

白时锦看宋行止神色黯然,有些不得劲。

这人上辈子是她的至交好友,白时锦很记得他的好,他们俩不但一直都很聊得来,他给白时锦提供各种便利也是最多的。

主要是,这人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总让人怀疑,哪天风太大了,都能把这人给吹走了。

白时锦那么多的朋友中,病的要死的,缺胳膊短腿的不少,但就这人白时锦一直治不好,总担心他哪天就突然死掉了。

……只是没成想,是她死他前头了。

扯远了,总之,白时锦对他一直都很挂念,治好这人,简直都成了白时锦的执念了。

不止走到哪里都惦记,现在,哪怕宋行止还不是白时锦的好友。

白时锦也希望这人能健健康康的。

白时锦看着宋行止,很认真地开口:“你身体不好?可否让我看看,我很愿意为你医治的。”

一旁老神在在的刘神医见白时锦要给人看病,也急忙道:“你要看他?那老夫也愿意出手给一起看看的。”

宋行止笑容不变,面上依旧温暖和煦,只是心头沉了沉。

……果然,还是来了。

而听她这么说,许郡守一家都是微微一惊。

这话可有些……不该说啊。

宋行止的情况,可不能够让随便一个大夫去给他诊脉的。

毕竟,以他的身份。

他身体的具体情况,一直都是被隐瞒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但具体是多不好,能活多久,可是个大秘密。

朝中人都好奇,但没人敢去随便试探,那不是找死嘛!

上一个敢这样当玩笑一样随口试探的人,别说他本人了,他背后的家族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坟头草一米多了。

听白时锦这样问,许郡守额头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顾不得继续礼貌微笑,不等宋行止开口,急忙道。

“白小姐想来只是随口问问,宋公子可别在意啊。”

宋行止笑着喝茶,垂眸不语。

许郡守又转向白时锦和刘神医:“时锦啊,这个就不必了,宋公子有他自己的大夫,一直专门负责他病情的。”

“还有刘先生,这事您就别掺和了,就和您不喜我们家请了,除了您以外的其他大夫来一般,为宋公子看病的大夫也是一样的。”

刘神医不爽地哼了一声:“不愿意就不愿意,老夫还不稀罕呢。”

说着拉过他的药箱起身离开:“你们啰啰嗦嗦的话多还事多,老夫先走了,回头白丫头要给许老夫人看病的时候,记得派人告诉老夫。”

许夫人冲一旁示意了下,一个小厮赶紧跟上去替刘神医背着药箱引路。

看着他离开,许郡守颇为尴尬又心慌地看向宋行止,见宋行止只是微笑,并没有生气或者抬手叫人的打算,才松了一口气。

白时锦见气氛有些不对,但……

宋行止这家伙,年轻几年的时候,还会讳疾忌医的吗?

白时锦看出宋行止无声地拒绝,和许郡守拼命挤眉弄眼地使眼色,让她别继续问的意思了。

只是,宋行止这人的身体情况,白时锦上次给他治伤的时候,只是草草摸了摸,没来得及细看。

虽然此时这人瞧着还好,但想到他几年后苍白虚弱的厉害,弱不禁风地走几步都咳嗽,到后来更是形销骨立,瘦得吓人。

治病要趁早,很多病都是越拖越重,越拖越不好治的。

思及上辈子一直治不好他,这辈子难得有机会能提前接触,要是这次放弃了,下次给这人看病,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想到这里,白时锦微笑坚持:“宋公子可是担心我的药苦,放心,我有偏方,可以做得甜一些的。”

“若是不方便在这郡守府里看,我们可以去外面给你诊治,我白家也有些个空院子,你可以住我家。”

听闻此言,宋行止身后的两个护卫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而许郡守脸色白了白,差点背过气去。

宋行止放下茶杯,看向白时锦的眼神很是温柔,嘴角勾起,脸颊一边竟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他轻笑道:“是吗,我想想吧。”

宋行止看着白时锦,难得有些犹豫。

要不要……看看她,会如何施展美人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