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林连翘睁着眼睛瞪他,慢吞吞地说,“今天相了几个?”

“长得怎么样?”

季聿白:“?”

转念想起她今天上午出现在走廊,他就明白了什么,气笑地捏她脸颊,“知道我爷爷让我回去相亲,你还撺掇着我回去?”

林连翘躲开他的手,往客厅走,“哼。”

“没见人,待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季聿白跟着她的脚步,目光追着她,看到桌上只残留了一点嫣红的酒杯,问,“喝酒了?”

“你煮的热红酒不是用来喝的吗?”林连翘反问,灵动的眸光一转,腰肢扭动,转身看他,“对了,今天季邦则来了。”

季聿白神色冷了冷,“怪不得我走时看到他从外面回来。”

“他威胁你了?”季聿白低头问。

“石油大亨的女儿呢。”林连翘没回答,幽幽说,“京市的石油大亨有好几个,和季邦则有联系的就只有文家的那位,国内最知名的石油大亨,你没有心动?”

季聿白没吭声,看着她眼眸滴溜溜地乱转,嘴不自觉地轻轻撇了撇,看上去很是不高兴的模样。

她喝醉了,才会露出这种在意嫉妒神色。

“很可惜,我相当洁身自好,已经有女朋友了,不会多看别的女人。”季聿白慢悠悠地说,“今天我已经和爷爷说过了,他要是不同意,怕是要卸了我的职,要我反省了。”

季聿白长叹,拉长了语调,“还不到三十五岁,就要被裁员了。”

林连翘看他一副伤心模样,反倒没有那么酸涩嫉妒了,走过去摸摸他的脸,毫无自知的补刀,“三十三岁确实有点大了,工作难免精力不济。”

季聿白:“……”

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林连翘一脸认真说,“没关系,你好好健身,我赚钱养你。”

季聿白:“……”

说完,林连翘还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捣鼓了什么。

季聿白的手机叮铃一响。

他低头看去。

【细妹给你转账200000】

季聿白彻底气笑了,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顺着她的话浑不吝地说,“那就请林董多疼疼我了。”

林连翘没绷住,莞尔笑了出来,踮脚也狠狠亲他一口,吩咐道,“去做饭!”

季聿白的手艺说不上好,但他会查攻略,早早就准备好的十几张年夜饭作法教程贴在橱柜上,季聿白丝毫不差地按照步骤来做,就算没有那么好吃,但卖相和味道还算可以的。

电视上播放着春晚,林连翘和季聿白围坐在餐桌前,吃了一顿十分丰盛的年夜饭。

林连翘想看烟花,季聿白就带着她开车去郊外又放了一次烟花。

在璀璨烟花下,林连翘拉着季聿白的手踮脚跳舞。

耳边炸开的烟花砰砰作响,每一次都会照亮她灿烂明艳的脸颊上,照亮她带着笑的无暇芙蓉面。

季聿白不是很会跳,却依旧跟随着她的舞步迈动,动作僵硬机械。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鲜活的心跳,她脸上的笑容,熠熠生辉的眼眸,紧紧抓住他的手都在告诉季聿白,林连翘很高兴,比以往哪一次看烟花都要高兴。

如果能让她永远都这般开怀,他做什么都值得。

林连翘玩了一个痛快,回去时情绪还是高涨的。

刚到家中,她就跳到了季聿白的怀里,长腿攀上他的腰。

季聿白单手托起她的臀,笑着用另外一只手将她红颊上的发丝撇开。

“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年。”林连翘灼灼的目光看着他,“季聿白,有你真是太好了。”

“想感谢我?”季聿白手指在她耳垂上摩挲,又按在她后脑,捞过来。

又重又狠的亲吻。

林连翘全然接受,唇角带笑,回以他千百倍的热烈。

“七年前我们第一次去港城的飞机上时,我曾说过一句话。”

林连翘手指抚摸着他硬质的黑短发,声音轻缓,“季聿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轻喃的细语在他耳边传响。

“现在,我也想对你说这句话。”

“季聿白。”

她喟叹地抱紧他,两颗心脏靠得那么近,只隔着血肉,神经,耳朵,触感,都在向彼此传递对方的心跳律动。

她听到了那骤然开始剧烈砰跳的鼓动,感受到了那僵硬起来的肌肉,收缩的力量。

“现在的我比七年前还要喜欢你。”

“我想我应该已经爱上你了吧。”

季聿白脑袋停止了转动,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嗡的一下炸开。

时隔七年余六个月零三天,他终于再一次从林连翘的口中听到喜欢,爱。

季聿白转了一个身,将她压在门上,扶着她的脸颊,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

他身上的气息骤然发生了改变,本来收敛不露声色的某些压抑的情绪爆发,倾泻而出,看得林连翘承受不住的浑身发颤。

“再说一次。”

他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宝宝,乖乖。”

季聿白亲昵地叫,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脸颊,“细妹,再说一次。”

林连翘被他灼热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得满脸通红,反倒没有了方才的大胆了,“我就说一次。”

林连翘说什么都不肯再说一句,惹得季聿白撬开她的看上去相当硬的唇齿,勾住她的舌。

吞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林连翘大脑发涨,被季聿白勾起的情绪侵占。

他带着攻击性的气息将她完完全全覆盖,一点一点侵染。

手指触碰到他的喉结,在她的手心上下滚动。

性感,又充满了欲。

她不肯开口再说,季聿白便变着法子地玩花样。

本身就斯文不起来却装作斯文有礼的老男人碰到这个,便露了原型。

无数的花样等着她。

林连翘只能照着他的话说,直到嗓子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季聿白忽然勾起她的下巴,指腹擦了擦她的唇角,低头亲她,“林连翘,我爱你。”

……

过年后的这几天,林连翘都是和季聿白在一起。

过年难免有许久不见的朋友聚会,林连翘也跟着他一起过去。

二人如今大大方方地在一起,季聿白走到哪儿都带着她,朋友聚会明明是在玩儿,季聿白都会在朋友们震惊的目光下扭头去找林连翘,再把她拉过来一起玩。

林连翘不玩了,他撂下手中的东西,跟着她一起去吃东西。

粘林连翘的程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这哪是林连翘勾引季聿白,这明明是季聿白死缠着林连翘不放才对吧?

轻松的时间很快就走到了头,八号开工,林连翘就回了澜市。

而季聿白,就如当初他所说的那样,季老先生在公司开工的第一天,就卸了季聿白总经理的职务,让他回家反省。

季聿白真成了被裁员的人。

季老先生本意是让季聿白从自己的事业和女人两者之间选择。

他没想到的是,季聿白反省着反省着,跑去澜市找林连翘去了。

季老先生结束工作之后,回去找他,扑了个空,听管家说他去澜市之后,气得重重敲了敲手中的拐杖。

林连翘在澜市看到他,也有些意外。

听到季聿白说他真被裁员了,便笑得捂住肚子弯下了腰。

“很高兴?”季聿白将她扶起来,咬着牙说。

“高兴啊,你被革职,就只能住在我这儿伺候我了。”林连翘很是促狭摸了摸他没有一点赘肉依旧光洁的俊脸,说道,“我得去上班了,你在家休息吧。”

说完,林连翘还拍拍他的脸颊,仿佛季聿白真成了她包养的小白……不是,根据宜瑛的说法,更应该是体校男大。

季聿白看着她离开,轻笑了一声,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自顾自的穿上外套开车出去了。

林连翘工作忙,并不知道季聿白在干什么,不过他以前工作那么忙,这次革职更像在给季聿白放假,很可惜林连翘不能和季聿白一起休息。

她劳心劳力地上班,季聿白每天出门,甚至还十分闲暇地给她发照片。

林连翘的生日是正月的二十九。

二十八那天公司很忙,林连翘和零件工厂扯皮,还有星渡新品上市,林连翘被邀请过去进行演讲,工程部和技术部的项目都分别有了进展,这些都需要林连翘亲自去看。

她不怎么过生日,自然也没有把生日的事儿放在心上。

忙到晚上十一点多,林连翘才从公司楼上往下走。

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季聿白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林连翘忙得晕头转向,忙给他回了消息。

翘翘:已经准备回家了。

翘翘:今天工作有些多,没看手机。

季聿白:猜到了。

季聿白:下楼。

林连翘感觉不太对,给他打电话。

“你在公司外面?”

季聿白轻笑“嗯,出来了?”

“快了,马上。”

林连翘一路小跑地出了公司,果不其然地在门口看到了一辆库里南。

那是林连翘的车,季聿白给开了过来。

季聿白从驾驶位置上下来,帮林连翘把车门打开。

“你怎么过来接我了?”林连翘好奇地问。

季聿白看了一眼时间,不紧不慢地说,“你猜?”

“该不会是看我加班,你在家中孤单寂寞冷……唔唔!”

林连翘的俏皮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聿白捏住了脸颊,他给气笑了,“你倒是会想。”

他不和小女朋友一般见识,季聿白踩着油门往外走。

林连翘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回家的路,不禁侧眸看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会把你给卖了,放心。”

季聿白开得很稳,开了将近十分钟的公路,到了一个不算大的湖边。

林连翘远远地看过去,就见到那边搭建起来了一个台子,悠远的乐队声音传来,播放着一个很轻快的乐曲。

《卡农》。

林连翘不禁扭头看向季聿白,“这是你……准备的惊喜?”

季聿白将车停下,含笑地看着她,“过去看看?”

他将林连翘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帮她开了车门。

林连翘才走出车内,就看到了一个荷花上放着不大的水晶奖杯。

‘零三年荷花奖少年组第一名——林连翘’

获奖的舞蹈,就是林连翘耳边悦动的《卡农》。

荷花上还放着两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小小的林连翘穿着漂亮的舞裙,抱着一个比她的脸颊都要大的水晶奖杯,眼睛看着镜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另外一张,是坐在马背上,身后是赛马场,少年桀骜不驯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林连翘震惊的看着这小小的奖杯,失去了言语。

季聿白握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轻柔的白色羽毛中央,天鹅口中衔着一块金牌。

‘零四年国家天鹅舞蹈比赛民族舞金奖——林连翘’

林连翘耳边的音乐改变了,那是婉转的《关雎》。

天鹅的身上同样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比起一年前长大了许多,乖巧举着手中的奖牌,露出腼腆笑容,眼睛依旧炯炯有神的林连翘。

另外一张照片里的少年手上带着拳套,同样抓着一块金牌。

他的黑发还带着湿意,只穿了一条五分运动裤**着上半身,隐隐可见腹肌,脸颊没有一丝赘肉,冷峻着一张脸,仿佛有人欠他十个亿。

那是年轻了许多岁的季聿白。

零五年……

零六年……

每往前走,林连翘都能看到一块奖牌,两张照片。

她获得的每一块奖牌上对应的音乐,都会被乐团短暂的演奏。

那是她获得荣耀的瞬间,同一年里,季聿白也在这个世界上长大,闪闪发光。

直到一二年,林连翘成年了,她和季聿白相遇。

空白的那六年,季聿白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她在国外参加的项目获得的奖项,还有她的获奖照片。

它们没有被孤零零地摆放在那里,每一张林连翘的照片旁,都会有季聿白。

走到乐团所在的台前,林连翘眼眶已然泛红,明白了季聿白在干什么。

季聿白看了一眼时间,他看了一眼台上的乐团。

指挥心领神会,手中的指挥棒轻轻一挥。

轻快的生日快乐歌响起。

“零点零分,林连翘,恭喜你,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还有。”

季聿白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盒子,他将盒子打开。

在灯光之下,熠熠生辉的碧水蓝色的宝石戒指出现在林连翘的眼前。

季聿白喉结滚了滚,像是每一个拥有挚爱之人的男人一样,单膝跪在了他钟情之人面前。

微微颤抖的手举起那枚戒指,送到了林连翘的面前。

他仰着头,对上林连翘通红的眼睛,声音发紧,“能不能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