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半夜谢辞景又发起了高热,大晚上的请不到大夫,又不能让他死在这,没有办法,沈珺硬是照顾了他一夜。
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了温柔的蓝紫色,房间内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出沈珺疲惫却坚毅的轮廓。轻手轻脚地替谢辞景掖好被角,确保那不安分的发丝不会触碰到滚烫的额头。
转身时,一抹细碎的晨光恰好洒在他的肩头,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那边,白芷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双眼紧闭,细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未干的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她的呼吸轻柔而均匀,但眉宇间仍紧锁着未解的忧愁,黑眼圈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显得既脆弱又坚强。
沈珺轻轻打了个哈欠,拿起一旁的毯子缓缓走向那边的桑葚,不由得轻叹,弯下腰,将手中的毯子轻轻展开,动作里满是细致与呵护,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怎么还是这么倔呢,这傻丫头……”毯子缓缓覆盖在白芷身上,温暖瞬间包裹了她瘦弱的身躯,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安心的气息。沈珺凝视着她的脸庞,那未干的汗珠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光。
“咚!”
沈珺的动作骤然一顿,目光迅速转向床边,只见杯子不知何时滚落在地上,接着又见谢辞景的眼皮微微颤动,仿佛是梦魇中挣扎的蝶翼,终于缓缓睁开,那双平日里深邃的眼眸此刻因高热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他轻启干裂的唇瓣,发出细微而沙哑的声音:“水……”
沈珺眉头一皱,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连忙放下手中的毯子,转身将面纱戴上,接着快步走向桌边,倒了一杯温水,才踱回床边。
一手轻轻扶起谢辞景,一手将水杯凑近他唇边:“慢点喝,别急。”
谢辞景的眼眸在晨光与烛火的交织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疑惑与警惕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与沈珺之间微妙的气氛拉得更紧。
他微微侧头,目光在沈珺覆着面纱的脸庞上停留片刻,似乎试图穿透那层薄纱,探寻背后的真实。沈珺的手稳稳地托着水杯,与谢辞景的审视相对,没有丝毫退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怎么,大人以为我会害你?”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同时,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水杯,示意他是否要喝水。
谢辞景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缓缓接过水杯,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流似乎沿着指尖蔓延至心底,让他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他低头小口啜饮着温水,每一下吞咽都显得那么艰难。
白芷被轻微的响动惊醒,猛地睁开眼,眼中还带着几分迷茫与担忧。她迅速坐起身,毯子滑落至腰间也顾不得拾起,赤着脚,踏着微凉的地面,快步奔向床边。
“姑娘,这……”白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与急切,她望向沈珺,又匆匆扫向谢辞景,眼中满是不悦,可是却只是抿嘴不再说话。
沈珺知道,白芷是埋怨谢辞景,可是又能怎么办,如今的京都,他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人物之一。
沈珺闻言,目光柔和地掠过白芷略显疲惫却仍倔强的脸庞,心中暗自叹息。她轻启朱唇,声音温和而坚定:“大人,白芷与我确实辛劳一夜,不如让你的人来照顾?”
说着,她转头看向白芷:“你先去休息吧。”说话间,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门被合上,没过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不多时,一名侍从应声而入。
沈珺对侍从低语几句,那侍从立刻点头,快步走向床边,动作既迅速又不失谨慎,接过沈珺手中的水杯,在谢辞景还没有缓过神的时候,继续为他喂水,同时还细心地调整着被褥,确保他舒适无虞。
而此时,沈珺缓缓后退几步,带着笑意,言语之间很是轻柔,只听她开口:“大人,男女有别,共处一室终究于理不合,既然有人照顾你,那小女子便先行一步。”
“稍后会有大夫过来,有何要求吩咐这位小哥便好。”
“对了,这钱我都已经付了,大人不用担心……”
还不等**的人反应,沈珺已经转身,她轻轻掀开帘幕,那背影在晨光拉长的影子中显得格外孤清而坚决。门扉轻启,又悄然合上,只留下一室静谧与逐渐淡去的香气,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似乎都在为这片刻的别离轻声叹息。
谢辞景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腔内掀起巨浪,他挣扎着想要坐直,却只能无力地倚在柔软的枕头上,双眸圆睁,满是不解与错愕。
心口处的疼痛如同被烈火灼烧,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撕裂那脆弱的防线,嘴角不自觉溢出了一丝血迹,在苍白的唇边显得格外刺眼。他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以支撑自己,却只触碰到冰冷的被褥,那份无助与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不禁闭上了眼,眉头紧锁,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室内静得只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和偶尔传来的微弱咳嗽声,与窗外欢腾的鸟鸣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添了几分孤寂与凄凉。
谢辞景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他拼尽全力,试图唤住那即将消逝的身影。“你……咳咳……”
他颈间青筋暴起,如同干涸的河床中突兀的岩石,眼睛因极度的情绪而充血,猩红得骇人。房间内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留下他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响。
努力想要撑起身子,却只是徒劳地让身体更加虚弱地陷回柔软的床铺中。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眸,在空**的房间里四处搜寻,渴望捕捉到那一抹已消逝的温柔身影,却只映入了冰冷的墙壁和逐渐暗淡的光线。绝望如同夜色般悄然降临,将他紧紧包裹,他无力地垂下手臂,任由泪水混杂着嘴角未干的血迹,缓缓滑落,滴落在枕边,绽放出一朵朵凄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