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是独自一人吗?”

沈珺面上带着笑意,眸光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今日灯会热闹,许多年轻男女便会出游。”

裴潜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道:“在下爱瓷器,今日沐休,便想着出来逛逛,平日里所见皆是些寻常的物件,难得今日灯会,竟有不少远道而来的胡商,便想着来看看。”他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对瓷器的痴迷,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只绘着繁复花纹的青花瓷瓶吸引,瓶身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在周围五彩斑斓的灯火映照下,更显古朴雅致。

沈珺眸子之中带着笑意,不由得想起,前世,他同样爱瓷器。记忆中,裴潜曾为了一件宋代汝窑的天青釉瓷器,不惜跋涉千山万水,只为目睹其风采。她还打趣,说是她的命根,为了瓷器可废寝忘食,堪比当年科考。

她道:“寒窗苦读十年,废寝忘食只为科举,如今裴大人倒是夙兴夜寐只为博瓷一睹风采。”

往昔如云烟,一幕幕在心头缓缓铺展。那时的她,早已在后宫的漩涡中几经沉浮,若无裴潜如影随形,默默守护,恐怕那座寒冰铸就的皇城,早已将她吞噬得无影无踪。

然而,命运弄人,即便是如此坚韧不拔之人,终究还是未能逃脱因她而起的劫难。

裴潜,一世清名,却因与她丝丝缕缕的牵连,而风雨飘摇。最终,他不仅自身难保,更累及全族,遭受流放之苦。二十五岁的韶华,竟凋零于阴暗潮湿的大狱之中,连至亲的母亲,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抱憾而终。

那段过往,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风,穿透岁月的缝隙,让她的心始终不得安宁。

“沈姑娘怎么了?”

裴潜心中一惊,手中的青花瓷盏微微一晃,盏中茶汤涟漪轻漾,宛如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他急忙稳住,转身望向沈珺,只见她双眼通红。

闻言,沈珺迅速以袖掩面,声音柔和而略带哽咽:“无事,许是被风迷了眼。”

言罢,她微微侧首,避开了裴潜的视线,仿佛怕泄露心中深藏的秘密。街角的灯笼轻轻摇曳,映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

裴潜见状,轻叹一声,温声道:“夜晚风大,不如去那边摊上坐坐,喝杯热茶,也好暖暖身子。”

他指引的方向,是一家灯火阑珊的小茶摊,几张木桌随意摆放,几张竹椅零散其间,几位茶客正低声交谈,热气腾腾的茶香随风飘散。沈珺微微点头,随裴潜缓步走去。

坐下后,摊主热情地送上两杯热腾腾的茉莉花茶,茶香袅袅升起。沈珺轻抿一口温热的茉莉花茶,目光柔和地望向裴潜。

笑道:“原以为裴大人这样的人,会不喜欢这些小摊,没想到裴大人也有这份闲情逸致。”裴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他轻轻放下茶盏,目光掠过那灯火阑珊的小摊,眼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故事:

“世间万物,各有其趣,市井烟火,亦有其独特的韵味。你看那摊主,虽身处喧嚣,眼中却满是宁静,这份淡然,又岂是寻常所能及?”说着,他抬手轻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年迈的摊主正低头专注地擦拭着茶具,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平和的笑容,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沈珺点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目光中闪烁着共鸣的光芒。她轻轻放下茶盏,轻声说道:“裴大人说得极是,这市井之中,藏着无数平凡人的幸福与满足,简单而真挚,比起那高墙深院中的勾心斗角,更让人心生向往。”

言罢,她微微侧头,目光与裴潜交汇,两人相视一笑。

“许久不曾见这般的热闹了。”

裴潜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沈珺身上,轻声问道:“姑娘不是京都人氏?”沈珺闻言,目光微闪,望向远处灯火阑珊的街道,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怀念之色。

她轻轻点头,声音柔和而悠远:“我自小便被养在别处,虽是出生京都,可却不熟悉。我在的地方,那里小桥流水,烟雨蒙蒙,与这京都的繁华景象截然不同。”言罢,她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裴潜静静地望着她,不再言语,只觉此刻的沈珺,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裴潜轻轻提起紫砂壶,细致地给沈珺的茶杯续上热茶,那茉莉花茶在夜色中更显温润,热气袅袅上升,与周围灯笼的微光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他轻声说道:“繁华虽好,可宁静之地却也极为难得,姑娘既来之,则安之。”

言罢,他轻轻放下壶,目光落在沈珺身上,只见她的眼中仿佛也映入了这茶摊的温馨,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四周是京都的喧嚣,而在这小小茶摊中,两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宁静而美好,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变得缓慢。

“裴大人说得是。”沈珺轻声应和,目光再次投向那专注擦拭茶具的摊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裴潜见状,微微一笑。

远处高楼之上,孟晚舟瘫坐在地上,发丝凌乱,眼神迷离。对面,谢辞景悠然自得地坐着,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茶杯,轻轻吹散着热气,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酒还没醒?”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辉,更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孟晚舟抬头,目光迷离地望向谢辞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谢景随?”

“你!我是你朋友,你,你还使唤我。”言罢,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抱住膝盖。

谢辞景缓缓起身,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接过旁边听言手中捧着的冰冷刺骨的水,那水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宛如冬日里最寒冽的霜。眼神冷冽如冰,毫不犹豫地将冷水泼向地上的人。

面上一冷,他猛地一颤,仿佛被冬日寒风穿透,整个人清醒了几分。水珠沿着他的发梢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迷离中透着几分清醒,嘴唇微微颤抖,水珠挂在睫毛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显得格外狼狈。

“你!我能不去吗,张凛都不见了,若我去了也丢了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