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猛地推开门,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屋内回响,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达沈珺的心底。沈珺正坐在窗边,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长,显得格外孤寂。闻声抬头,那张平日里温和的脸庞此刻略显苍白,眼神中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挣扎。

“大娘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看起来……”桑葚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颤抖,她几步跨到沈珺身旁,伸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试图以自己的温度给予他一丝慰藉。窗外夜风穿堂而过,带起窗帘轻舞,似乎也在无声地询问着这屋内未了的心事。沈珺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今夜有人闯了进来。”

桑葚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脸色瞬间煞白,膝盖不由自主地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惊愕迅速被恐惧与决心所取代。抬头望向沈珺,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奴婢失察,还请大娘子责罚!”

沈珺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桑葚那因自责而颤抖的双肩上,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是你的问题,桑葚,起来说话。现在,白羽可回来了?”言语间,她微微侧头,目光穿过半掩的窗棂,投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桑葚闻言,眼眶微红,却倔强地站了起来,双手交叠于腹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镇定:

“回大娘子,白羽尚未归来,方才听娘子声音不对劲,奴婢便已经在后院点燃火信。”

沈珺的眉头紧锁,思绪如夜色般深沉而复杂。她缓缓站起身,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走向屋内那扇半开的窗,凝视着窗外那片未知的黑暗,心中暗自盘算。

轻启朱唇,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先沐浴吧,白羽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言罢,她转身步入内室,烛光摇曳中,她的身影被拉长,显得既孤独又决绝。室内,蒸汽自铜盆中袅袅升起,模糊了周遭的景致,仿佛连时间都被这温热的水汽温柔地放缓了脚步。沈珺缓缓褪去衣衫,步入浴桶,温热的水包裹着她,带来一丝丝慰藉,却也难掩心中翻涌的思绪。她闭目养神,任由水珠沿着脸颊滑落,与池水融为一体,脑海中反复推演着今夜之事,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本就紧绷的神经。

门外,夜风依旧,而室内,唯有水声潺潺,伴着她坚定的心跳。

第二日清晨,晨光初破晓,沈府内已是一片哗然。丫鬟仆役们私下里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或惊讶或好奇的神色。庭院中,一株老槐树下,几位侍女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着:

“听说了吗?昨夜大夫人被下令禁足了!”

“真的吗?这究竟是何缘故!”

“可不是嘛,如今府中都在传,说是朱氏言行不端,惊扰了府中安宁,需闭门思过。”言毕,几人面面相觑。

不远处,一名婢女匆匆走过,手中的托盘微微颤抖,正是朱氏院中的人。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朱氏听说府中的议论,大发雷霆。

朱氏闻言,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案,桌上茶盏应声而落,瓷片四溅,茶水四溅,如同她此刻失控的情绪。

她面色铁青,双眼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嘴角抽搐着,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岂有此理!我朱氏何曾做过半分惊扰府中安宁之事?这些下作之人,竟敢如此编排于我!”

言罢,她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剧烈摇曳,如同乌云压顶,气势汹汹地朝门外冲去,誓要亲自将那些嚼舌根的丫鬟仆役嘴给撕烂了。

正当朱氏怒火中烧,大步流星欲冲出房门之际,一位面容慈祥却眼神严厉的嬷嬷从侧廊疾步而出,张开双臂,稳稳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嬷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夫人,请三思而行!此等时刻,您若亲自出面,只怕非但不能平息谣言,反会加剧风波,让事态更加难以收拾。”

朱氏被嬷嬷这一阻,脚步不由一顿,怒气在胸膛中翻涌,她怒视着嬷嬷,仿佛要用眼神将对方穿透。“老爷如此大发雷霆,这放印子钱的事,究竟是如何被捅出去的!”

一旁的嬷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轻叹一口气,声音里多了些吞吞吐吐:“夫人,此事恐怕……与,与……”

“与什么,吞吞吐吐,还不快说!”

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恐怕是与二娘子有关!”

朱氏闻言不由得一愣,眉头紧皱:“你说什么!”

嬷嬷颤抖着,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四周的空气:“二娘子最近常常半夜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那日,老奴心疼她夜读辛苦,亲自熬了安神汤送去,不料……却瞧见院中一名丫鬟神色慌张,手中还紧攥着一封未封口的信,鬼鬼祟祟地朝后门而去。老奴心中生疑,待那丫鬟走远后,悄悄拾起信件一看,竟是……竟好像账目明细”说到此处,嬷嬷抬头望向朱氏,眼中满是忧虑与不安,庭院内的风似乎也在这一刻静止,只留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朱氏的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愤怒交织的光芒,她猛地逼近嬷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既早已知晓,为何时至今日才告诉我?!”

嬷嬷吓得连连后退,直至背抵墙根,她低垂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夫人,老奴本欲即刻禀报,但……但那日见您心情大好,正与老爷赏花,加之老奴心中存有一丝侥幸,以为二娘子年幼无知,或许只是受人指使,未曾想此事竟会闹得……”说到这里,嬷嬷的声音已哽咽难言,朱氏的目光如刀,冷冷地审视着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留下两人之间紧绷至极的空气和嬷嬷那细微却清晰的抽泣声。

嬷嬷的声音细若游丝,似乎在夜色中颤抖得更加厉害:“而且,那日天色太暗,月光稀薄,老奴虽竭力辨认,却也看得不甚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