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萤秋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要把生的机会留给迟玉珠。
迟老爷立马说道:“不行,玉珠她欺负你,你都忘了吗?”
迟夫人:“是啊,大小姐,而且玉珠她的脸被你划伤了,她恨你啊,你要是救了她,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的。”
“明德就不一样了,他和你无冤无仇,又是男人,能保护你。”
迟萤秋点了点头,表情似有动摇:“大哥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想让我救你?”
迟明德见自己还有生的希望,绝处逢生般欣喜若狂:“是是啊,大妹妹,你救了我出去,我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迟萤秋忍不住捧腹大笑,太好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好笑的事情。
“你……你笑什么?”迟明德被她吓到了,又有些恼怒。
“我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当我是神仙啊?你们的命,是太上皇下了圣旨要收的,我有什么办法?”
“你们不如今晚早点睡,到梦里去求太上皇他老人家吧。”
迟萤秋说完也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身后迟家人发出愤怒绝望的吼叫:“迟萤秋,你回来!迟萤秋,你不得好死!”
迟萤秋本是来让他们做个明白鬼的,没想到还顺便挑拨离间了一遭,得到了意外收获。
迟玉珠,看清了你家人的嘴脸了吗?别叫我失望啊。
你们一家人亲亲热热那么多年,我这个外人看着还真是一直很羡慕呢。
当年的造反案是太上皇心里抹不去的痛,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然他也不会才四十多岁就让位给了儿子。
迟老爷巴结贿赂定王,定王出事后又为保自己的性命害死了许多人,那些人有的有罪,有的无辜,但迟老爷的狠毒可见一斑。
太上皇对迟老爷这种人深恶痛绝,迟老爷的罪行被揭露,又让他想起了当年那段绝望的日子和这些年他所经受的病痛,所以他连秋后都等不到了,直接下旨安排合适的日子,立即问斩。
从抄家下狱到问斩,前前后后还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可谓是十分迅速。
云州府首富,百姓眼中的庞然大物,就这样突然之间烟消云散了。
“大小姐,你吃不下东西,我给你熬了点粥,好歹喝一点。”宁织看着**几乎瘦成一把骨头的女子,心里酸涩得厉害。
行刑那天,迟萤秋一定要去观刑,宁织知道拦不住她,就陪她去了。
那样血腥恐怖的场面,宁织身为现代人是极为不适应的,可迟萤秋一个小姑娘,却全程看完了,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大仇得报,迟萤秋心中快慰,可回来以后人就倒下了,似乎是一直支撑着她的那股心气散了。
从生病到现在不过十天,人就瘦成了一把骨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听见宁织的话,迟萤秋动了动眼皮,最后还是懒怠睁开,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宁织,别叫我大小姐,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叫我的名字吧……你说过,喜欢我的名字。”
宁织将粥碗放在桌上,眼眶发热,扭过头甚至不敢看她:“萤秋,如今大仇得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这样不吃不喝,是要给迟家人陪葬吗?”
迟萤秋微微睁开眼,叹了口气:“宁织,别伤心,我自有我的去处,我真的太累了。”
“不管怎么样,我没办法看你这样下去。”宁织摁着迟萤秋喝了些米汤,见她面色红润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白的吓人,才安心了些。
走出房间,紫娟正守在外面,宁织一出来就看她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心里也难受:“去那帕子敷敷眼睛,一会儿萤秋看见你这样,也跟着不好受。”
“宁娘子,小姐她……她还有多长时间啊?”紫娟把宁织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
宁织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紫娟,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她低头,看着碗里几乎没怎么动的粥:“总有些事是人力不能所为的,紫娟,咱们就好好陪着她,万一……就好好送她走。”
紫娟听了,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流:“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宁织从怀里又掏出两条帕子给紫娟擦眼泪:“我们都尽力了,紫娟,萤秋她也不会怪我们的。”
她是真的尽力了。
系统商城里更新了一个很贵的道具,是一个名叫“如愿”的光团。
她原本以为这东西能救迟萤秋,还差一些积分才能兑换的她围着周泽琛鞍前马后好一段时间,千辛万苦地攒够了积分。
没想到兑换成功后,那光团就自动没入了迟萤秋的身体。
可奇怪的是,迟萤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天天地衰败下去,好像那玩意儿根本就没生效似的。
这可把宁织气坏了,天天在心里骂:破系统商城,坑爹的东西,搞得什么三无产品骗她的积分,还没有投诉的渠道。
简直是把人当傻子耍!
但有一天晚上,迟萤秋高烧不退,叫了一晚上的娘。
宁织又想,可能不是“如愿”没生效,而是迟萤秋现在的愿望就是和她的母亲团聚。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也是真的累了。
所以,宁织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紫娟又泪湿了两条帕子,才顶着红肿的眼睛勉强地笑道:“也好,小姐病着也是受罪,我也不忍心看她一直勉力支撑病体。”
“希望小姐真的能和夫人团圆,下辈子父母恩爱,家庭和美,一生顺遂,我愿意一生青灯古佛,替小姐祈福。”
宁织敲了下紫娟的脑袋,打消她的蠢念头:“笨丫头,你真想让你小姐下辈子过得好,就去做好事给她积德,吃斋念佛有什么用?”
紫娟这个蠢丫头,以前是想跟大小姐一起去了。
现在没了死志,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居然想去当个秃尼姑。
紫娟无措地看着宁织:“可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跟着我,听我的,准没错的。”宁织叹气道。
紫娟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一天到晚脑袋里想的都是些极端念头,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