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乐得脸颊坨红,她收藏了一辈子翡翠,最贵的也不过五十万而已,一百万的货不是没见过,但也只是见过,不舍得花那份钱!

但她还是昧着心数落一句:“一百万还不贵?你啊,就是瞎花钱。”

“专门托人,从缅越的老坑里找出来的。只要您喜欢,不管花多钱都值!”

“好好好!”

老太太连连称好,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个镯子,看样子是连饭都不打算吃了。

孔胜利看到这镯子,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老大家今年下了血本,一出手就送出一百万来,这是铁了心的要给老太太留下深刻印象,若将来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立遗嘱分家产的时候……

孔胜利瞥了一眼罗翠,暗暗摇头。

罗翠这手亲情牌打得不错,但一万块的普通玉簪,和一百万的玻璃种玉镯,一百倍的差距,是亲情补不回来的。

罗翠心里也犯恶心。

不懂翡翠,她觉得那镯子就是用罐头瓶底车出来的,可就算真是罐头瓶底,那也是价值一百万的罐头瓶底!

自己本以为花了一万多,就够出彩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末尾,甚至只是对方的零头!

郑真看到老太太眼睛都要伸进那镯子里了,于是咳嗽了一声,委屈地说:“妈,您可要给媳妇我做主啊!”

老太太一愣,忙问:“我的大媳妇诶,你受什么委屈了?”

孔胜利一听就要坏,这郑真还憋着要告状呢!

可有那一百万的镯子顶着,孔胜利也没办法阻止郑真,否则那个刁蛮的泼妇不知道要卷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不是我受委屈,是您大孙子罗志远受委屈!”

说完,郑真指着罗翠,尖叫道:“就在前天,她女儿的男朋友陈丰,把罗志远打了!”

“什么!”

老太太腾地站起来,满场寻找她的大孙子。

罗志远听到老妈给了信号,立刻从小孩子座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蹭到奶奶面前,可怜巴巴地哀嚎道:“奶奶,您可为我做主啊!”

老太太气得眉毛倒竖,扭脸质问罗翠:“罗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陈丰不只害了韵韵,还要害我孙子?”

唐韵听到这里的动静,也跑了过来,她刚过来,就被老太太一顿质问:

“韵韵,你老实跟姥姥说,你和那个陈丰,到底分手没有?”

唐韵摇摇头:“姥姥,我和陈丰没分手啊。”

老太太气得一跺脚:“那你知不知道,陈丰把你表哥打了!”

刚来祖宅的时候,唐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给陈丰发微信讯问,陈丰简单地回信说确有其事,但事出有因,还说,如果罗家人想要解释,他立刻就把解释安排好。

唐韵犹豫地说:“姥姥,我知道这件事,但是——”

郑真冲过来,尖叫道:“但是什么?你表哥都被人打了,你还但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但是!”

郑真抡起胳膊就要往唐韵脸上扇,唐韵连忙抱住头,老太太看到郑真要打人,心中着急,伸手拉住郑真。

“别打!”

咣当!

沉重的木盒摔在地上,宛若透明的手镯蹦出来,往地上一砸。

啪嗒。

碎了。

碎裂的冰种手镯,在地上散成一滩,如同一块摔碎的冰。

整个宴会场上,没人敢动,没人敢出声,没人敢喘气!

“我,我的镯子!你还我的镯子!”

郑真双眼通红,抓起餐桌上的瓷碗扑向唐韵,罗翠连忙把唐韵挡在身后,和郑真撞在一起,郑真抡起碗就朝罗翠头上砸,当啷一声,瓷碗碎裂!

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郑真拉开!

而罗翠,已经被郑真开了瓢,头上鲜血淋漓,滴滴下落!

唐韵哭着扑在罗翠身上,要把她拉起来:“妈!妈!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老太太看到这一幕,气得直拍手:“作孽啊!作孽啊!是我不小心,我,我——都怨那个陈丰!”

镯子究竟是怎么摔的,根本说不清,但争执的起因是陈丰,却是毫无疑问的,其他人听到老太太这么骂,顿时把怨气撒在唐韵身上。

“看看唐韵找的好男朋友,人不在场都能惹出事来。”

“我跟你说,老四他们家全家都是丧门星,老四她老公,差点儿害死我们家,老四又把她老公克死了,她女儿找的男朋友是个烂赌鬼,你说唐韵哪儿来的钱?她指不定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工作……”

倒是罗翠只摸了摸脸上的血,像是没事人似的,安慰唐韵:

“韵韵,妈没事,你别哭,就是头上破了个口子嘛,妈小时候跟你舅舅爬树掏鸟窝,摔下来磕出的伤口,比这严重多了,没事,没事。”

罗翠的话,激起老太太的回忆来,当年,她看到罗翠满脸是血地回来,吓得差点儿晕过去。

之后,罚老大一天不准吃饭,就因为他带着妹妹去危险的地方玩,罗翠还偷偷送东西给老大吃。

那时候,家里其乐融融的,多好啊。

“作孽啊,作孽啊……”

老太太实在不知该怨谁了。

咣咣咣——

突然有人敲响院门,所有人都抬起头,不明白谁会在这个时间来。

接着,门外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请问,这里是罗家老太太八十大寿寿宴的会场吗?”

是来祝寿的?

孔胜利拉了一下老太太,低声交代:“大妹子,别让人看笑话。”

老太太连连点头,勉强提起口气,说:“都会座位上,那个谁,离着门近,去开门!唐韵,你扶你妈回屋去。大媳妇,你收拾,收拾一下镯子,回头我找工匠修一修,没事,妈记得你的好。”

郑真听到老太太意有所指的暗示,脸上立刻有了笑模样。

买这破镯子,为的不就是老太太这句话吗?摔了就摔吧!

“好嘞,妈。”

唐韵把罗翠扶起来,她听出姥姥话音里的远近亲疏,苦笑了一下,没想到罗翠突然拍了拍她的脑袋,唐韵这才发现,母亲也明白了。

罗家,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处了。

嘎吱——

大门开启,走进屋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男人,他身穿黑西装,白衬衫,系着黑领带,鼻梁上还架着个硕大的墨镜,整个人看上去,和电影里的保镖一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稳稳当当托着个方形的东西,上面盖着块上好的深绿色绣金边绸缎,看不清绸缎下的东西,但那绸缎本身,可能就价值上千块。

这是哪位朋友来祝寿?

就在所有人猜测的时候,这个男人便中气十足地喊道:

“罗家老太太,罗家的诸位亲朋好友,我是陆运集团人力资源部特别事务主管的司机,我仅代表陆运集团人力资源部,祝罗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家庭美满,财源广进!”

墨镜男人的祝福声之大,震得墙皮灰簇簇下落,也震的所有人心脏噗噗乱跳。

陆运集团的人来祝寿?

我们罗家,什么时候跟这个市值近百亿的巨鳄扯上关系了?

不由得,众人把目光头向郑真。

家里生意这些年都是由郑真他们家把持着,要说能让陆运集团派人来祝寿,也就只有郑真他们能做得到。

而且,人力资源部,那可是陆运集团的管理核心!哪怕来得只是个司机,也意味着罗家入了陆运中高层的眼,这背后,可都是机会,是钱!

郑真压根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众人都看着她,她便心一横,站出来笑着对那墨镜男人说:

“我代表罗家上下,谢谢陆运集团的祝福!司机师傅,您贵姓?快来坐,我招呼人给您预备饭菜!”

郑真无耻地把这份功劳领了!